执法阁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男子,一直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嘴角带着凉薄残忍的笑,眼眸里却冰冷异常。
完完全全的看了一场戏,什么目的也没有达成。
真是没用的废物,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的手上突然出现一把玄色的弯弓,对准谢闰的方向。
“小心!”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只带着魔气的长剑突然以不可抵挡的速度射过来。
谢闰愣了一下,低下头,只见胸口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旁边有人大声尖叫,“啊!有妖魔!”
众人一下子作鸟兽散。
谢闰瞪着眼睛,嘴角不断涌出鲜血,一下子就瘫倒在地,没了生息。
谢长泱惊惧万分,“父亲!”
执法阁内乱成一团,人人自顾不暇。
惨白修长的手再次搭在弓弦上,不过这次的瞄头却是对准了谢同尘。
嗖的破空声响起,一股气流从身旁掠过。
秦罗敷的身体比脑子还快,一把将旁边的谢同尘扯过来。
箭矢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只差一点,就会命丧于此。
她的手紧紧抓着他,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带来几分不可控制的痒意。
谢同尘呆呆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秦罗敷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躲起来。”
谢同尘就像刚惊醒一般,回过神时,只觉得脸颊滚烫。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秦罗敷身边,声音很轻,“你又救了我一次。”
秦罗敷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理会。
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背对着他。
谢同尘望着她的背影,眸中是毫不掩饰的炙热。
情丝蛊会让他爱上秦罗敷,他大抵是真的中招了。
在眼皮底下,谢星冼差点受伤,大长老愤怒不已。
他环顾四周,顿时朝那个射箭的角落看去。
角落里,那个黑袍男人扬起红唇,“呀,居然失手了,真是太可惜了。”
斗篷之下,露出一张极其普通的脸。
秦罗敷拧着眉,总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之前她带温回蓬莱阁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管事弟子。
没想到他居然是魔域的卧底,隐藏得也太好了。
她当时在他身上竟然察觉不到半点妖魔的气息。
“竟然是你,宋期然。”
大长老一脸不可思议,显然也认识他。
“这宋期然不是二长老带回来的吗?”
周围的蓬莱阁的弟子也有些惊疑不定,宋期然是二长老亲自领进蓬莱阁的,他有问题,二长老第一个脱不开干系。
“对啊,是我。”
“你杀了宋期然,冒充他混入蓬莱阁到底有何居心?”
能够隐藏身份,不被他发现,对方的实力绝对不会低于大乘期。
“冤枉啊。”
那名化名作宋期然的魔只是嘴角微扬,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二长老,面上带着一股近乎残忍的笑。
“这可就要问问我们亲爱的二长老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哗然。
“居然是你与魔域勾结。”
大长老怎么也想不到,他怀疑过谢长泱,甚至还怀疑过谢闰也没想到会是二长老。
“你怎么会与魔域勾结,你不是最恨他们吗?”
“报了仇之后,你难道把初心都忘了吗?”
二长老面无血色,从宋期然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完了。
“我……”
他嘴唇蠕动几下,发现说不出话来。
旁边被欺骗的弟子只觉得愤怒异常,“怪不得一定要害谢星冼,原来是贼喊捉贼。”
“现在谢闰已经身死,我看谁还能帮他。”
大长老痛心疾首,“师弟,你当初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年寒冬,师尊从山下领回一个瘦弱的男孩。
男孩身负血海深仇,整个家族被一支低等魔族屠戮殆尽,上山修道也是为了手刃敌人。
自此宗门里就多了一个年纪最小的师弟。
师弟乖巧懂事,无论是吃饭还是练功都十分安静,时常一个人望着山下家乡的位置发呆。
师尊师兄每一个人都十分喜欢这个小师弟,但他陷入血海深仇之中,性子孤僻,并不常与他们交流,总是一个人默默修炼,见到他们也总会避开。
“那该是什么样子!”
二长老愤恨的盯着大长老,“难道我就应该永远活在你的光环之下,一辈子都被你踩在脚底吗?”
大长老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二长老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索性直接托盘而出。
“人人都说我不如你,就连师尊也格外偏爱你,把修炼秘籍和宗主之位都留给了你,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费尽心思,整日苦修,每天天不亮就去给师尊准备膳食,从不敢有半分懈怠,无论我怎么努力讨好,也远不及你在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凭什么,凭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大长老嗓音艰涩,“便是因为这样,你就能不顾血海深仇与魔域合作?”
“这样还不够吗?”
他一直都想要向师尊证明自己不比师兄差,师尊寿终正寝之后,这件事情就成为了他的心结。
他事事想要与大长老争个高低。
大长老全力培养谢星冼,他便去扶持谢长泱。
亲妹死后,大长老消沉过一段时间,甚至还与谢闰撕破了脸皮。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蹶不振,就连二长老也是这般以为的。
可是,自那以后大长老进步神速,轻轻松松就突破大乘期,一路直捣渡劫期。
无论他用了什么法子都追赶不上,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
他开始怨恨师尊,认为是他给的修炼秘籍带来的效果,以至于后面生了心魔。
嫉妒真是太可怕了,他在里面越陷越深,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无法维持理智。
也就是这时,宋期然出现了。
谢同尘站在秦罗敷身边,突然有感而发,“要我说,这男人才是最善妒,最爱争抢的。”
无论是争修炼资源,争权利,争地位,还是争美人,都离不开嫉妒二字。
嫉妒是男人的天性。
秦罗敷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还挺有心得的。”
谢同尘很快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摆了一道,连连摆手,生怕秦罗敷误会。
低声解释,“我没及冠呢,还不算男人。”
二长老那边墙倒众人推,他们不能接受被欺骗的事实,“二长老与魔域勾结,罪不容诛,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
“对,他欺骗大家,还差点伤害星冼公子,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暗地里帮魔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你实在是太令师门失望了。”
大长老闭了闭眼睛,“来人,把他扣押下去。”
“啪、啪、啪。”
那魔族一连拍了三次手,“好一出同门相残,见风使舵的好戏。”
“你们修真界可真是把虚伪演绎得淋漓尽致,也不枉我谋划了那么久。”
秦罗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露出来的显然不是他原本的相貌,宋期然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阁下是谁?”
那魔看向她,不住的打量。
“哟,这不是我们魔域未来的王储妃嘛,幸会幸会。”
“离王储近来茶饭不思,甚是想念您呢。”
秦罗敷面色不虞,“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哎呀,这怎么能是胡说呢。”
那魔向她招了招手,“要不您到我这边来,我带您回去见王储。”
秦罗敷知道和他说不通,直接退到大长老身侧,“长老,抓住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