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敷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又落到他蓝色的尾巴,停顿了一下。
“温?”
听到她嘴里发出的这个音,温的眼眸瞬间亮起来。
他的尾巴不停拍打着水面。
秦罗敷走近,心里却有一种近乎荒谬的感觉。
当初,瑾昙的出现就已经让人十分不解。
现在,温又出现在这里。
这个玄机阁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你是怎么从玄机阁出来的?”
瑾昙是与玄机阁阁主交换才得以出来,那温是也和他交换了吗?
“我不、不知道,有气味,我游了许久,找到你。”
他还不熟悉人类的语言,说话磕磕绊绊的。
秦罗敷难以置信,“你是游出来的,并没有遇到奇怪的人?”
温重重点头,生怕她不相信,还指了指自己的尾巴。
“尾巴伤,游了很久,好多海妖咬。”
秦罗敷顺着他指得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那尾巴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温一脸委屈,头发紧贴在脸颊上,莫名的的可怜。
“你姐姐呢?”
晴对她弟弟那么好,不太像会让温一个人出来的。
温听到这句话,尾巴不高兴的拍打着水面,溅起半米高的水珠。
“她坏,你好,不要她。”
“所以,你是瞒着晴,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随是疑惑的语句,秦罗敷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只觉得头疼,“你要听你姐姐的话,偷跑出来她会担心的,她现在肯定在到处找你。”
温咬着唇,眼皮无辜的耷拉下来,“我想你、姐姐不让出来,讨厌她。”
温和晴之间应该是发生了矛盾。
温伸手紧紧攥住秦罗敷的裙摆,格外用力。
那双黄金竖瞳里面,盛满水光,眼巴巴的望着秦罗敷:“我不要、回去,待、待在这里,可以吗?”
“你能联系上你姐姐和族人吗?”
温诚实的摇摇头。
秦罗敷盯着他看了几眼,“在你姐姐找过来之前,你可以先待在这里,不过,这最后的一切还需要你姐姐做决定,她要带你走,我也不能将你留下来。”
温这条傻人鱼看着就不太灵光,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既然已经来到修真界,在联系不上晴的情况下,可不能放任他独自在外游荡。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秦罗敷已经同意暂时收留他。
温眉眼带笑,“谢、谢谢。”
他手撑在岸边,长长的鱼尾拖曳在身后。
秦罗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的尾巴可以变成腿吗?”
怕他不明白,她指了指自己的腿,“变成像我这样的。”
温的脸颊微红,在月光的映照下并不明显。
“不、不可以,只有交尾……才可以。”
他的声音很小,秦罗敷只听清楚前面的不可以。
上不了岸就意味着他只能待在水里,这倒是有些难办。
“跟我过来。”
秦罗敷很快就想到办法,她知道附近有一片人烟稀少,又很安全的海域。
温乖巧的点头,尾巴游动,紧紧跟在她身后。
海风吹动她长长的裙摆,温忍不住,伸手虚虚拢住,柔软的布料在手心中轻轻滑走。
将温安置下来,又嘱托他几句后,秦罗敷才离开。
秦罗敷回到天水村的时候,村子里的灯亮起大半。
想来是谢长泱同渔民说了蛇妖一事,让他们戒备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天水村的渔民显然也没有了睡意。
看到秦罗敷安全回来,谢星冼焦躁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罗敷姐姐……”
他刚想要靠近,秦罗敷就已经错开他,走向谢长泱的身边。
谢星冼未尽的话也尽数堵在喉咙,他低着头,神情落寞。
“长泱师弟,我让你布下的阵法可有做好?”
“师姐放心,我已经带领弟子在天水村四面设下防御结界。”
秦罗敷点头,她望向那群担惊受怕的天水村渔民,“诸位不必担心,那群蛇人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今晚大家可以睡一个安心觉,有我们在,必定护诸位周全。”
渔民们感激万分,在谢长泱和一众蓬莱弟子的安抚下,回去休息了。
旁边的蓬莱阁弟子,忍不住发问,“长泱师兄,我们明天还要出海吗?”
谢长泱摇头,“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们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天水村的渔民。”
秦罗敷也表示赞同,“这些日子我们多加派一些人手巡逻。”
那个蛇人嘴里的领主实力不明,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谢长泱动作迅速,哪怕秦罗敷不提,他也很快就将所有蓬莱阁弟子召集起来,交代巡逻的任务。
秦罗敷不放心,又去加固了一下结界,将近凌晨才回到房间。
这个除妖任务,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那群蛇人显然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有目的。
这一个小小渔村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们花费那么大的力气?
心里有担忧,秦罗敷睡得并不安稳。
临近丑时,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
瓷器掉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秦罗敷瞬间睁开眼睛,隔壁好像是谢星冼住的。
他原来并不住隔壁,住在那里的是一个蓬莱阁弟子。
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那弟子居然同意和他交换房间。
黑暗之中,秦罗敷思索了片刻。
最终还是裹上衣服,从榻上起身。
她敲了几下房门,里面都没有人响应。
秦罗敷眉心微蹙,直接推门而入。
室内没点灯,昏暗一片。
地上落满瓷器碎片,上面还残留着大滩血迹。
顺着血迹的走向,在墙角的位置,秦罗敷看到缩成一团的身影。
鲜血滴滴答答的从他的手腕滴落,身侧的位置,已经被浸湿一片。
听到声音,谢同尘没忍住瑟缩一下。
熟悉的、令人难以忍受的香味在她踏进来的那一刻,就迅速扩散至整个室内。
香味不浓,甚至是浅淡,可哪怕是细微的,不可察的,也在一瞬之间被他清晰捕捉到。
心脏急剧跳动,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该恨她的,却又在情丝蛊的控制下,期盼着她,渴望着她。
秦罗敷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审视着他,“你的药效好像发作了。”
感受到秦罗敷冰冷的目光,谢同尘低下头来。
他死死咬着牙,手指深深陷入掌心,用尽全力去抵御那股想要向她靠近的念头。
秦罗敷不会帮他,也不会可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