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秦罗敷悄然无声地穿过庭院,来到了谢星冼的房间窗前。
谢星冼的房间窗户半掩着,仿佛是在特意等待她的到来。
秦罗敷轻盈地一跃,如同一只飞燕般翻窗而入。
看到她,谢星冼的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秦罗敷的目光落在了谢星冼的身上。
他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发尾微微卷曲,显然是刚刚沐浴完毕。
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滑落,滴落在他白皙的颈项上,形成了一道晶莹的水痕。
“秦……罗敷姐姐。”
秦罗敷走近,动作娴熟的脱鞋上床。
她回过头看到谢星冼还呆滞在原地,有些奇怪,“还愣着干嘛,你的伤耽搁不得。”
少年很快就恢复神情,盘腿和秦罗敷相对而坐。
室内并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斜斜地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床榻上,女子双眸紧闭。
睫毛如雏鸦的羽毛,浓密而修长,微微颤动时,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长长的睫羽覆盖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使得她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柔和。
柔软的青丝落于肩头,身上的丝绸服帖,月色下似乎泛着淡淡的流光。
月色朦胧间,叫人看不真切。
少年眼眸微眯,偷偷观察她,眼底情绪不明。
秦罗敷专心致志,对外界的一切无所察觉。
随着时间越久,真气的消耗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秦罗敷身上都出了汗。
衣服黏在身上并不好受。
秦罗敷结束压制后,就准备离开。
他突然伸手攥住秦罗敷的指尖,少年温热的体温无所顾忌的传来。
秦罗敷顿住,“怎么了?”
少年仰着头,狭长的眼带着几分促狭的笑,“罗敷姐姐,来我这里被发现的话,不会有事吗?”
“天衍宗首席大弟子深夜与蓬莱阁弟子共处一室,这传出去,你说会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我们呢?”
秦罗敷盯着他,“你不是谢星冼,你是谢同尘。”
谢同尘愉悦的笑出声,“你看,你连我和谢星冼都分不清。”
“如果谢星冼知道他的罗敷姐姐,连他都认不出来,应该要难过了。”
秦罗敷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不会有人知道,在那之前,我会事先解决掉你。”
谢同尘也不生气,他站起身直勾勾的看着秦罗敷,“谢星冼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期,蓬莱阁未来的权利交接未必会落在他手上。”
“堂堂天衍宗继承人,不仅夜夜前来为他疗伤,还要帮他寻找流萤水母。”
谢同尘的眼里满是审视,“秦罗敷,你到底想在谢星冼身上得到什么?”
“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我和谢星冼可是一体双魂,他的生死自然与我息息相关。”
谢同尘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神情,“还是说你认为他性子单纯,容易掌控,想要借大长老的手推他上位,从而掌控蓬莱阁?”
看着秦罗敷讶然的神情,谢同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好贪心啊,一个天衍宗还不够,还想要将手伸进蓬莱阁。”
谢同尘又想起蓬莱阁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故作夸张的瞪大眼睛,“你最近和孟惊弦来往甚密,不会也是为了打入青云台内部吧?”
秦罗敷此时才开始正视眼前的人,“有时候太过聪明未必是一件好事。”
“天衍宗、青云台、蓬莱阁还有合欢宗……秦罗敷你真是好大的野心。”
秦罗敷是疯了吗?
修真界四大宗门的地位超然,彼此之间互不干涉,如果被一人掌控于手,那可真是要变天了。
谢同尘也被自己的猜想震慑住,也只有谢星冼那个傻子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他好。
“不过,秦罗敷你放心好了,你能掌控得了谢星冼,却未必能掌控得了我,我可不像谢星冼那么好骗。”
谢同尘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有我在一日,你的计划就永远不会成功。”
“是吗?”
秦罗敷眯着眼睛,原本准备离开的想法也暂时搁置下来。
真气从她周身溢出,轰的一声响,房间里的窗户和门尽数关上。
谢同尘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她。
秦罗敷嘴角微翘,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孔,在隐约的光线下,令人心头一颤。
秦罗敷一步步走过来,谢同尘不断后退。
秦罗敷抓住他的手腕,“你退什么?”
“方才不是还十分信誓旦旦,现在知道害怕了?”
谢同尘想要甩开她的手,但秦罗敷攥得紧紧的,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你弄疼我了。”
“谢同尘,你要明白,谢星冼是谢星冼,你是你,大长老养在膝下的一直是谢星冼,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说,若是有一天,大长老发现他疼爱的外甥突然性格大变,他们会认为谢星冼是被邪祟附身,想尽办法除掉你,还是坦然接受你的存在呢?”
秦罗敷推了谢同尘一把,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跌倒在地。
“你这辈子都只会是谢星冼的影子,没有人会知道你谢同尘,大长老的关爱,同门之情,还是蓬莱阁的一切,都不属于你。”
谢同尘胸膛起伏,手指几乎要陷入地里。
他瞪着秦罗敷,“秦罗敷,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击我吗?”
“旁人的想法与我何干,我从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秦罗敷垂眸看着他,少年的眼眶已经泛红,却还是嘴硬的说不在乎。
“希望如此,不过你做事之前可要好好斟酌一下,下次可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秦罗敷离开后,谢同尘才站起来,天上的明月被云层被遮蔽,满室的黑暗中,唯有他的呼吸声。
秦罗敷说得没错,他确实什么都没有。
秦罗敷回到自己的住所,就如往常一样开始一天的修炼。
在一侧的角落,厌清淮和厌清澜站在阴影处,默默目送她进去。
他们原本是想要找秦罗敷道歉的,但是一直等到现在都不见她回来。
也不敢贸然进去。
这么晚,也不知道秦罗敷从哪里回来。
厌清淮觉得气闷,外面想要勾搭她的人,还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