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几秒钟整理思路后，我向秦玉林提出了第一个问题：“杨佩宁在空间站吗？”
“我不知道。”
秦玉林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杨佩宁对我没多少信任，所以我那个时候，只能被动听从他的安排。”
“但他对联合政府也有所隐瞒，所以他让我藏在那枚芯片里、被穆罕默德他们带回月球、再伺机通过入梦仪进入‘梦境’，至于他自己怎么过来，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听起来他似乎不在这里……”
我神色古怪的抿了抿嘴唇，眼神瞟向蜷缩成一团的、那片杨佩宁的剪影：“但他如果不在这里，这个又是谁？”
“是用通讯设备做的信号桥接。”
秦玉林随口答道，不等我再问又补充道：“穆罕默德说，你看到的那台‘集合入梦仪’，其中有一部分是负责通讯的，杨佩宁可以通过信号连接进行远程‘联合入梦’，就像联机游戏一样。”
“……听起来像忽悠。”
我想了一下翻起白眼，接着又提出第二个问题：“穆罕默德说这是他擅自做主，可是安娜和葛吉尔呢？就是和穆罕默德一起来的那两个人。”
“他们怎么了？”
“他们两个的职权，可能没有穆罕默德那么高，但如果穆罕默德擅自做主，他们也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所以？”
“所以穆罕默德大概率是在撒谎。”
我耸了耸肩随意回道：“不过这个‘撒谎’也分两种情况。”
“第一种，‘擅自做主’是真的，但不是穆罕默德自己做主，而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擅自做主’，穆罕默德为了避免另外两人被追责、才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这样确实更合理一点。”
秦玉林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第二种情况呢？”
“‘擅自做主’是假的。”
我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脸色不太好看：“从穆罕默德他们出现、一直到你说的‘第四位观察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个局。”
“……”
秦玉林没说话，不过脸上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看，那个表情……就像在看傻子一样。
“你笑个屁？”
我没忍住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还有什么没说的？”
秦玉林嘴角一撇、提腿轻轻掸了几下裤脚：“不是‘没说’，只是没说清楚……第四个观察者！”
“我看你就是皮痒。”
我松开秦玉林的衣领，又顺手帮他捋顺整齐：“第四个观察者怎么了？”
“第四个观察者是庄湘。”
秦玉林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她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刘祈已经把杨佩宁带过来了，而且让她来通知我们这件事，是她和刘祈、肖海他们一起决定的。”
“……啊？”
我把秦玉林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三遍，可最后还是感觉像没听明白。
不过秦玉林好像不在乎，几乎我刚出声、他就破罐破摔似的摊了摊手：“我知道你有顾虑，因为我现在也有顾虑。”
“外面的人肯定也知道这些，所以才选择让庄湘来通知我们，毕竟她是最不应该掺和进来的，这样一来，至少能证明外面的人已经基本确认了情况。”
我抿着嘴唇没说话，因为这件事情在逻辑上，确实是成立的。
抛开其他人暂且不提，单是肖海和索菲娅，就绝不会让庄湘来冒这个险——除非他们已经百分百的确定安全。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更严重了。”
半分钟后我再次开口：“这是一个比我们预想中更大的局，老肖和刘祈他们都被骗了。”
秦玉林闻言，立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就是学不会相信别人是吧？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确认的，但肖海和刘祈总不会害你、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确定安全吧？”
“他们……”
“反正你现在就给我一句话，到底走还是不走！”
秦玉林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脸上也透出几分不耐烦：“实话告诉你吧，我跑到杨佩宁那边卧底，主要就是为了对付E.c.S.o。”
“现在E.c.S.o已经没了，我也没必要继续在这浪费时间，所以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你不想走我不会逼你，但我肯定不会留在这里了。”
“你不留在这还能去哪儿？”
我听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现在已经没有你的备用身体了，离开‘梦境’也只能以‘集群电荷’的形式存在，还能继续做你那些研究吗？”
“杨佩宁已经被控制了，我还做什么研究？”
秦玉林一脸狐疑的反问道：“就算他不知道那个白姓年轻人在哪儿，但他总记得是在哪儿见到、怎么见到的吧？”
“逻辑上是这样没错。”
我点点头，不等秦玉林开口又继续道：“但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人，还会等到现在才找吗？”
“别人找不到，可不代表我找不到。”
秦玉林自信一笑，仿佛已经胸有成竹：“你曾经答应，要帮我一起研究‘升维’，现在我有自己的方向、你也可以更轻松一点，但你似乎有点不高兴？”
“是感觉不对劲。”
我暗暗咬着牙纠正道，想了想又看向第二象限、蜷缩成一团的【黑境】：“最后一个问题——这件事情在以前发生过吗？”
“肯定没……”
秦玉林随口笑道，话没说完又忽然脸色一变：“你说的是哪个‘以前’？”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以前’。”
“……”
“如果‘以前’发生过，那这就是一个更大的局，但如果‘以前’没发生过，就说明杨佩宁是第一次推行这个计划。”
我简单理顺了一个逻辑，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杨佩宁之前说过，他从第九次的‘时间蝴蝶效应’开始，就已经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所以我们怎么确定，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就算‘以前’没发生过，又怎么保证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他汲取经验后的、新的计划？”
“……”
秦玉林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叹息，脸上刚露出的凝重、转眼就被无奈取代：“真的有必要这么多疑吗？而且既然没办法验证，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谁说没办法验证的？”
我反问一句，说着向第二象限的【黑境】走了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