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十八楼的城墙时。
牡丹夫人正站在垛口前。
望着下方集市里穿梭的人群。
街角的面摊冒着热气。
孩童拿着糖人追逐打闹。
这热闹的景象。
比任何战功都让她心安。
“夫人，总楼主请您去议事厅。”
身后传来弟子的声音。
牡丹夫人转身。
见弟子手中捧着一卷新送来的密报。
封蜡上印着“江南急报”的印记。
她心中微动。
随弟子往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内。
萧烈与温柔乡已等候在案前。
案上摊着一张江南水患的舆图。
总楼主指着舆图上泛红的区域。
“太湖沿岸连降暴雨。
几处堤坝出现管涌。
当地官员束手无策。
百姓已开始往高处迁徙。”
牡丹夫人拿起密报。
指尖划过“堤坝溃决”的字样。
突然想起归墟窟中那卷古籍。
里面记载的“分流固堤法”。
正是应对这类水患的良方。
“我去江南。”
她抬眼看向众人。
语气坚定。
“古籍中的法子需亲自指导才能见效。
晚一步，百姓就要遭难。”
温柔乡立刻起身。
将早已备好的行囊递过去。
“我与你同去。
千丝引能快速加固堤坝薄弱处。
萧烈留在总楼。
可随时调配弟子支援。”
萧烈点头。
握紧腰间弯刀。
“你们放心。
十八楼的防线绝不会出问题。”
三日后。
牡丹夫人与温柔乡抵达江南受灾的村落。
村口的老槐树旁。
数十名百姓正背着行囊往外走。
浑浊的洪水已漫过村口的石桥。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
望着被淹的农田。
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滑落。
“老丈莫急。”
牡丹夫人上前。
将古籍中的图纸展开。
“我们有法子守住堤坝。
只要大家肯搭把手。”
老者抬头。
见她一身素衣却目光笃定。
又看了看周围同样坚定的十八楼弟子。
突然跪了下去。
身后的百姓也纷纷效仿。
“若能保住家园。
我们愿听夫人差遣！”
牡丹夫人连忙扶起老者。
立刻召集百姓与弟子。
按古籍记载划分区域。
温柔乡用千丝引将粗壮的树干捆成排。
沉入堤坝外侧抵挡洪水冲击。
牡丹夫人则带着青壮百姓。
在堤坝内侧开挖分流渠。
将洪水引入附近的洼地。
夜幕降临时。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堤坝一处管涌突然扩大。
洪水如猛兽般涌出。
牡丹夫人见状。
立刻跳进泥泞中。
用身体挡住缺口。
“快！将沙袋填进来！”
百姓们见此情景。
也纷纷冲进雨中。
一袋袋沙袋堆叠在缺口处。
雨水与泥水混着汗水。
模糊了所有人的脸庞。
就在此时。
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赶来。
为首的人身着粗布短打。
身形竟有些熟悉。
待走近时。
牡丹夫人才看清。
竟是许久未见的鬼夜游神。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药铺的伙计。
每人手中都提着药箱与干粮。
“我在城里听说这里遭了灾。”
鬼夜游神放下药箱。
拿起沙袋往缺口跑。
“药铺里备了治风寒的汤药。
等堤坝稳住。
就让伙计给大家分发。”
牡丹夫人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想起城楼上那场厮杀。
再看如今他满身泥泞的模样。
心中的芥蒂渐渐消散。
黎明时分。
暴雨终于停歇。
堤坝的管涌被彻底堵住。
分流渠将洪水引入洼地。
水位渐渐回落。
百姓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
老者捧着一碗热汤。
递到牡丹夫人面前。
“多谢夫人。
若不是您。
我们的家就没了。”
牡丹夫人接过汤碗。
看向身旁的温柔乡与鬼夜游神。
突然明白。
所谓江湖安宁。
从来不是靠厮杀换来的。
而是有人愿意为百姓。
踏遍泥泞。
守住每一寸土地。
三日后。
堤坝加固工程完工。
牡丹夫人与温柔乡准备返回十八楼。
村口的老槐树下。
鬼夜游神提着一个药箱赶来。
“这是我特制的防瘟药。
雨季容易滋生疫病。
带回去给十八楼的弟子备用。”
他顿了顿。
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
“若日后江南再有变故。
可持此玉佩去苏州的‘济世堂’。
我定尽力相助。”
牡丹夫人接过玉佩。
玉佩温润的触感传来。
上面刻着一个“善”字。
她望着鬼夜游神。
轻声道：“你已不是当年的鬼夜游神了。”
鬼夜游神笑了笑。
眼中没了往日的戾气。
只剩平和。
“是秦前辈点醒了我。
比起争夺权柄。
救人才更有意义。”
返程的船上。
温柔乡望着窗外的江南春色。
突然开口：“你说。
沈玉楼若还活着。
看到如今的景象。
会不会后悔？”
牡丹夫人看向远方的天际。
那里云卷云舒。
“他若肯回头。
何时都不晚。
可若执迷不悟。
终将被自己的野心吞噬。”
回到十八楼时。
夕阳正缓缓落下。
萧烈已在城门口等候。
见她们归来。
立刻上前接过行囊。
“你们走后。
秦苍前辈送来消息。
说沈玉楼从归墟窟的密道逃出。
如今隐姓埋名在西北。
没再插手江湖事。”
牡丹夫人闻言。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抬头看向十八楼的匾额。
夕阳的余晖洒在“守正”二字上。
泛着金色的光芒。
温柔乡与萧烈站在她身旁。
三人相视一笑。
无需多言。
却已明白彼此的心意。
往后的日子里。
十八楼依旧守护着江湖安宁。
牡丹夫人时常带着弟子。
去各地传授古籍中的治水之法。
温柔乡则开设学堂。
教百姓识文断字。
萧烈牵头组建了护卫队。
护送商旅往来。
江湖再无大规模的纷争。
只有偶尔的小麻烦。
也总能被他们轻松化解。
这年冬天。
江南下起了第一场雪。
牡丹夫人收到一封来自苏州的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
拆开后。
见纸上画着一株绽放的寒梅。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药铺已救助千名百姓。
今冬无一人受冻。
勿念。”
牡丹夫人看着信。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将信轻轻放在案上。
窗外的雪。
正落得温柔。
江湖的故事。
从来不是只有厮杀。
更多的是。
有人在风雨中坚守。
在泥泞中前行。
用自己的方式。
守护着心中的太平。
而牡丹夫人与她的伙伴们。
便是这太平江湖中。
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