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
只有一声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白夜天凝聚的渡魔刀光。
竟被宋缺那混沌初开般的一刀，从中剖开！
残余的刀意，直逼他眉心。
白夜天身形如风中残柳，向后飘退三步。
每一步踏下。
脚下坚逾精钢磨刀堂地面，便无声凹陷一个深坑。
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眉心处，一缕微不可察的血痕，悄然浮现。
宋缺刀势未绝。
水仙刀划过的轨迹玄奥莫测，仿佛在描绘日月运行的轨迹。
“第二刀，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刀光流转，阴阳二气瞬间被引动、分割、绞杀！
白夜天身周的空间，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磨盘。
一边是至阳的焚灭，一边是至阴的侵蚀。
他感到自身真元、气血，甚至精神。
都在被这阴阳磨盘之力，强行分解、剥离！
“逐暗！”
白夜天挥刀划动。
至柔至韧的刀气，如无形涡流般散开。
试图牵引、消磨，宋缺刀下恐怖的阴阳绞杀之力。
然而，宋缺这一刀的力量，源于大道本源之问。
其精纯与凝练，远超之前的“月满拦江”。
“逐暗”的刀气涡流，仅仅支撑了刹那。
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被那阴阳二力，强行撕裂、洞穿！
“噗！”
白夜天闷哼一声。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再次被逼退。
他强行稳住气血，眼中精芒暴涨。
宋缺的《天问九刀》，果然不愧是他刀道极境后的升华。
每一问，皆是叩问天地至理。
每一刀，皆如天地法则的显化！
这已非寻常武学，近乎于道！
“第三刀，地方九则，何以坟之？”
宋缺的声音，如同天宪。
水仙刀指天画地，刀光瞬间分化。
九道凝练如实质的刀气，仿佛对应着九重天宇。
带着各自不同的威压与奥义。
或沉重如山，或迅疾如电，或炽热如阳，或冰寒如狱……
九重刀气，构筑成一方森严的刀域牢笼。
犹如天地星辰运转而成，自四面八方朝着白夜天轰然镇落！
空间在这九重刀气下发出吱嘎呻吟，似要彻底崩碎。
白夜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仿佛整个苍穹的重量，都压在了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沉静如渊。
“归墟！”
身躯一转，刀势顿变。
不再是单纯的刚猛碰撞。
而是化作一片，吞噬万有、包容万物的混沌深渊！
刀法奥义在手中长刀上，流转交融。
刚柔、阴阳、生灭、虚实……
种种对立统一的意蕴，被他强行糅合、衍化。
化作一片无形的混沌力场，迎向那九重天宇般的刀气牢笼！
“轰隆——！”
这一次，爆鸣声惊天动地！
九重刀气与混沌归墟之力，猛烈碰撞、湮灭、吞噬！
磨刀堂平台剧烈震动。
中央那块巨大的黝黑磨刀石。
嗡鸣之声陡然拔高，如同龙吟。
其上的暗金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要炸裂开来！
逸散的刀气，将平台边缘的岩石无声削去大片，化为齑粉。
白夜天身形剧震，蹬蹬蹬连退七步。
每一步都在坚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脚印边缘光滑如镜。
皆是被蕴含极致刀意的刀气切割所致。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脸色微微发白。
宋缺亦退后一步。
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眼中战意，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的刀，叩问苍天。
白夜天的刀，衍化混沌。
两者皆已臻至此世武道之绝巅！
“第四刀，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第五刀，焉有蛅龙，负熊以游？”
“第六刀，一蛇吞象，厥大何如？”
……
宋缺的刀，一刀重过一刀，一问深过一问。
他的声音在孤峰之巅回荡，如同远古神只的低语。
刀光纵横捭阖，时而如星河倒卷，质问星辰分野；
时而如日月经天，探究光明之源。
每一刀都蕴含着，对天地构成、宇宙运行的终极拷问。
刀意直指大道本源，威力沛然莫御。
白夜天将《白夜衍天刀》催动到了极致。
渡魔之刚猛，硬撼九天星河；
逐暗之柔韧，消解日月之威；
归墟之混沌，吞噬角宿锋芒。
三式刀法在他手中衍化万千，穷尽刀道变化之精妙。
将宋缺那一道道，叩问天地的恐怖刀意，一一接下、化解。
磨刀堂上，已非寻常武者争锋的景象。
两道身影如神如魔。
穿梭四方的刀光，不再是单纯的光影气劲。
更是彼此刀法的具现、刀道理念的碰撞。
空间在他们每一次交锋的节点破碎，又缓缓弥合。
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
罡风被彻底撕碎。
连声音都仿佛，被这激烈的刀气碰撞所吞噬。
只有那两柄刀，划破空间的锐响。
晨曦早已褪去，骄阳攀升至中天，又缓缓西斜。
整整一日一夜过去！
两人从黎明战至正午，又从正午斗至次日清晨。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又被蒸腾的刀意瞬间烘干。
他们的精神意志，非但没有丝毫疲惫。
反而在一次次，超越极限的碰撞中。
被淬炼得愈发纯粹、愈发璀璨！
宋缺的《天问九刀》，已施展至第七刀。
“天式纵横，阳离爰死？”
刀意引动天地寒暑之气，转化为极致阴阳之力交缠绞杀，掌控生死。
白夜天以“归墟”衍化混沌阴阳，艰难化解。
但胸腹间气血翻腾更甚，持刀之手微微颤抖。
当第八刀“女娲有体，孰制匠之？”落下时。
刀光化作一片蛮荒虚影，无数刀气带着苍茫原始的气息。
自无尽远处，向着白夜天追绞而来。
那是对生命本源的质问！
是欲演化天地，造物众生的伟力！
白夜天瞳孔骤缩，刀法衍化到极致。
渡魔、逐暗、归墟三式，竟在瞬间融合为一。
化作一道混沌流转、生生不息的光轮。
硬生生碾碎了那片如蛮荒虚影的刀气！
“轰——！”
这一次的碰撞，前所未有的剧烈！
整个孤峰，仿佛都摇晃了一下。
磨刀堂平台上。
以两人为中心，密密麻麻布满了深不见底的刀痕沟壑。
中央那块巨大的磨刀石。
嗡鸣之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其表面流动的暗金光芒，猛地一黯。
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自顶端悄然向下蔓延！
白夜天与宋缺，同时闷哼一声。
身形皆是暴退十数丈，遥遥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