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全省第一你们是别想了。”左远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眼中只有冰封似的寒意，“你们商场那套也别教我了，我嫌恶心。”
“……左远！”
“正好，偏偏成为你们的孩子，我也很膈应。”
已经长得比很多成年男人都高大的半大少年眼神锋利，再也不复少时的沉默，像一条终于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朝着敌人喷出毒液。
“当你们攀比炫耀的工具当了十多年，怪无聊的。正好这次我没再如你们所愿考到那狗屁的第一，我们就趁着这个好日子，去把断绝关系的合同给签了吧。”
余玖玥都快气疯了，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人模狗样，指着左远就破口大骂：
“左远！你这个废物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是不是！！”
这边的动静终于吸引来了另外一位主人公。
左正着急忙慌地撞开房间的门，一进来就看到发疯扯自己头发的余玖玥。
他面色阴沉，不分青红皂白就冲左远走来，伸手想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扇左远巴掌。
……然后被左远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手腕。
男人气得面色涨红：“——左远！！”
左远面无表情地抬脚——
“砰！！”
“啊——！”
男人被左远一脚踹出去两米远，一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脆皮的身体就先安详地晕了过去。
倒是一旁的女人，跟自己被踹了似的失声尖叫起来。
“左远你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疯了！！你信不信我再把你关进去一年半载，让那些人把你打残……”
“轰——！！！”
世界骤然安静。
女人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距离自己两寸远的、已经碎成了两截的实木椅子，身体忍不住恐惧地发起抖来。
左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窒息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就在余玖玥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时候，左远突然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声音温柔得好像在情人耳畔低语：“你可以试试看。”
“我会把你们这些人，一块一块，撕成碎片喂狗。”
“…………”
死寂。
女人颤抖着嘴唇，呼吸急促，瞳孔收缩，在如此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左远又恢复了几秒钟前的面无表情，慢条斯理扯了扯自己的袖口，瞥了一眼临近崩溃的女人。
“滚出去。”
如果是以往，女人已经气急败坏又阴阳怪气地站起来说这是自己的房子，该滚的是左远了。
……但以往，左远也从来不会还手还嘴。
所以女人斟酌几秒后，颤抖着拖着自己废物的男人，惜命地“滚”出去了。
房间门被关上的瞬间，原本站得笔直的少年瞬间松懈下来，撑住书桌大口地喘息起来。
“……呼哧呼哧……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子，久久不散。
余玖玥瘫坐在房间门口，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察言观色、识相和手脚麻利，她和左正捡回了一条小命。
左远疯了。
女人神经质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盯着面前的地板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呢？”
“不识好歹！明明……明明我们已经给了他别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东西！”
“不识好歹！不识好歹！”
“……”
窗外阳光明媚。
******
一眨眼，小半个月过去，大考成绩出来了。
得知可以查成绩后，北安第一时间就冲去左远家通知左远。
“左远哥哥左远哥哥！可以查成绩了你知道吗？！快去看看你考了多少分！”
一进门，北安就迫不及待拉着左远坐到电脑旁，催促他赶紧输入账号密码查询成绩。
“听说今年我们学校考出来两个七百多分的！太厉害了！总分才750分啊，他们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啊？”
左远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号码归属地：A市。
北安忙着登录大考成绩查询官网，没注意到。左远面色不虞，不动声色挂断电话，顺便把手机给关机了。
“左远哥哥把你账号密码给我，我帮你查一下成绩。”
“出来了出来了！让我看看……语文140，数学150？！哥，你也太牛了吧！看看英语看看英语……英语149！理综286！总分……”北安的声音逐渐降低直到消失不见，“总分7……725……”
北安目光空洞，盯着电脑屏幕久久回不来神。
左远看着好笑，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回神了。”
北安被他强行唤醒，嘴巴还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瞪着大眼睛愣愣地看过来。
有点傻。
但很可爱。
左远眼中盛满笑意，蹲下来让视线和小朋友平齐，牵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脑袋上，声音带着笑：
“能考700多分的人的脑袋，就长这样，你摸摸？我们一般是不允许有人摸我们尊贵的脑袋的。”
震惊到失语的北安终于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从“天老爷725！总分也才750啊”、“这个考725逆天分数的男人我居然认识此时此刻就坐在我旁边”、“我哥！我哥他考了725分！我哥牛掰！”……等等混乱复杂又激动的情绪中抽出神来，认真看着左远。
他皱起眉头。
左远一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北安摇摇头，伸手拍了拍左远的肩膀，板着脸严肃道：
“咱们也是个大考状元了，以后得注意一下形象了！嗯……还得认真对比一下哪些学校什么专业好，我听说‘只要专业选的好，年年期末胜大考’呢！说明选专业非常重要，可不能大意……”
看着小朋友一脸正经地开始挑剔国内顶尖的学校和专业，左远没有说话，淡淡笑着。
笑着笑着，他忍不住动了动手指，然后忽地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北安发现了他的异常，转过头看向他：“怎么了哥哥？你考的很好啊，开心点嘛！”
少年见他面色不对，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伸手抱了抱他：“我去查了，虽然你是全省第二，但是比第一也就少了个一分，而且在全国都是前五呢！你已经很厉害了！”
“在我眼里，你才是最棒的！”
“……”被抱住的一瞬间，左远第一次僵硬了身体。
他听到小朋友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闻到小朋友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感受到脖颈上似有若无的皮肤接触……
心跳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