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格外刺目，徐麟盯着单向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指尖摩挲着调令边缘的烫金花纹。周正推门而入时，手里多了个牛皮纸袋，封口处的火漆印赫然是局长办公室专用的「警徽麦穗」图案。
「知道为什么总针对你？」周正将文件袋甩在桌上，金属扣环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因为你根本不该存在。」
档案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码头仓库，六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手术台，台上躺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胸口插着柄青铜匕首——那匕首正是徐麟在市立医院遇袭时看到的凶器。照片右下角用红笔写着：「永生计划07号实验体，意识剥离成功。」
徐麟的瞳孔剧烈收缩。照片里的少年面容青涩，却有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左眼角疤痕——他曾以为那是穿越时留下的胎记。
「李建国没殉职。」周正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监控死角里凝成扭曲的形状，「2010年他主动申请成为实验体，脑子被植入芯片，成了宋氏集团的杀人机器。你以为档案室火灾是意外？那些档案里记录着三十七个和你一样的‘容器’，全被他们做成了暗网主播。」
徐麟猛然想起张猛尸体里的芯片，那些刻着符文的金属片，竟都是活生生的人。他翻开档案，看到「实验体培养记录」里写着：「07号脑波频率与量子计算机兼容，建议作为意识载体。」落款日期是1996年7月15日，正是李建国「殉职」的同一天。
「局长为什么要保护我？」徐麟的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周正突然拽起他的左臂，扯开袖口——内侧有个淡色的十字形疤痕，正是警校入学时「意外烫伤」的位置。「这是植入芯片的切口，」周正冷笑，「你以为自己是穿越者？错了，你是从 womb 里培养出来的意识容器，2015年档案室火灾那天，真正的徐麟已经死了，现在的你......」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插进审讯椅的接口。屏幕上跳出段监控录像：2015年12月23日，局长站在燃烧的档案室前，将编号「1996-07」的档案袋塞进年轻警察手中——那警察分明是徐麟的模样，却穿着早已淘汰的99式警服。
「这不可能！」徐麟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金属桌角，「我有穿越后的记忆，我记得......」
「记得在交警队被排挤？记得追击b通时的车祸？」周正关掉录像，「那些都是植入的记忆。你真正的‘出生’日期是2015年12月23日，火灾现场的监控死角里，局长用你的‘意识容器’替换了真正的徐麟。」
档案袋里掉出一张纸，是2015年的尸检报告，死者姓名栏被烧出焦洞，指纹却与徐麟完全一致。报告结论写着：「脑内发现量子芯片，建议启动‘镜像计划’。」
徐麟突然想起每次昏迷后都会做的噩梦：青紫色的火焰中，有人把匕首刺进他的心脏，而他的血在地面汇成复杂的符文阵列。原来那不是梦，是「原版徐麟」死亡时的记忆残留。
「所以你一直针对我，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徐麟盯着周正腰间的配枪，那型号正是他首次出勤时被动手脚的同款。
周正突然解开警服，露出左胸狰狞的烧伤疤痕——形状与交警队旧楼档案室的火焰痕迹吻合。「2015年我是第一批赶到火场的刑警，」他声音低沉，「看到你从火里爬出来，手里攥着半张档案袋，上面写着‘意识转移成功’。局长让我做你的‘黑手套’，明面上打压，暗地里清除所有想查你底细的人。」
窗外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徐麟看到周正背后的单向玻璃上，倒映出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正是在医院地下实验室袭击他的杀手。
「他们来了。」周正迅速掏枪，子弹穿透玻璃的瞬间，一个面具人掷出青铜手术刀，刀刃擦着徐麟耳畔钉进墙面，刀柄刻着「0715」的数字。
审讯室的铁门被炸开，宋氏集团的武装分子冲进来时，徐麟已跟着周正从通风管道爬进地下车库。警车引擎轰鸣中，周正扔来个信封：「局长早就算到有这天，去量子中心，那里有你前世的恋人——真正的徐麟未婚妻，她的意识被困在1996年的实验数据里。」
信封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穿着婚纱的女孩站在量子计算机前，颈间挂着与道士符咒同款的符文吊坠。照片背面是局长的字迹：「1996年7月15日，她为保护你自愿成为意识锚点，现在该你接她回家了。」
徐麟猛然想起穿越后常做的梦：穿婚纱的女孩在数据流中向他伸手，背景是市立医院地下三层的青铜大门。原来那些不是「前世记忆」，是刻在他意识深处的求救信号。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握紧照片，指甲几乎掐进纸里。
周正突然急刹车，枪口抵住徐麟太阳穴：「因为真正的陷阱不是调令，是这个。」他另一只手举起U盘，里面闪烁着诡异的青紫色光芒，「宋氏集团在档案里藏了病毒，只要你看过这些资料，你的脑波就会被锁定——现在，换我当诱饵。」
车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周正推开车门的瞬间，徐麟看到他后颈露出的皮肤下，有块与张猛体内相同的芯片反光。原来这个一直打压他的支队长，也是「永生计划」的实验体，用十年时间潜伏在警局做局长的「清除者」。
「走！」周正怒吼着开枪，子弹擦过徐麟耳边，却精准击中他身后的追踪器。当徐麟滚进下水道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周正被面具人按在地上，手术刀剖开他的后颈，露出缠绕着神经的量子芯片。
暴雨冲刷着城市的街道，徐麟躲在废弃地铁站里，颤抖着摸出调令。背面不知何时又浮现出新的字迹：「周正的芯片编号是0714，他才是‘永生计划’第一个成功容器——你，只是备份。」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是增援，而是包围。徐麟摸向口袋，道士给的符咒正在发烫，背面的档案编号突然渗出鲜血，在掌心写成一行小字：「当你看到这行字时，真正的徐麟已经死了三次——而你，是第四次复活的容器。」
他抬头看向地铁站的镜面广告，倒影里的自己左眼角疤痕正在消失，露出底下机械接口的蓝光。原来穿越、交警队、刑侦支队，都是为了激活他意识的「引导程序」，而现在，程序即将进入最终阶段。
雨声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戴青铜面具的人影出现在通道尽头，这次摘下面具——是叶小棠，她半边脸已机械化，瞳孔里流转着青紫色数据流。
「终于觉醒了，07号容器。」她举起手中的符咒，那是徐麟在意识空间见过的「镇魂符」，此刻正发出与量子计算机相同的频率震动，「宋氏集团需要你的脑波启动最终仪式，而我......要谢谢你帮我找到意识上传的钥匙。」
徐麟后退半步，后腰抵上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隐约可见「市立医院地下三层」的字样。十年前警校实习的记忆突然清晰：他曾在解剖课上看到过相同的符文，当时老师说那是「古老的量子加密算法」。
叶小棠步步紧逼，机械臂展开露出枪管：「知道为什么你总梦见火灾吗？因为1996年真正的徐麟就死在那场火里，而你，只是他意识的残片——现在，该让本体回归了。」
子弹击穿铁门的瞬间，徐麟突然福至心灵。他将符咒按在墙上，青紫色光芒中浮现出1996年的实验日志：「意识转移需要载体，07号容器的脑波与量子计算机共振频率为......」
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远处传来量子中心的警报声。徐麟突然笑了，原来局长的调令不只是免死金牌，更是启动「镜像计划」的密码——他不是徐麟的替代品，而是承载着三十七个失败容器意识的「总和」。
叶小棠的枪口在颤抖，她机械眼的数据流里闪过挣扎：「你明明该是个完美的容器，为什么......」
「因为我不只是容器。」徐麟扯开衬衫，左胸下方有块淡色胎记，形状与档案室废墟里的焦黑指纹完全吻合，「李建国写过：‘他们在尸体里种芯片，我的脑子不是我的。’但我的脑子......装着所有人的记忆。」
雨声渐急，地铁站的积水里倒映出无数个徐麟的影子，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警服，却都在同一时刻握紧符咒。叶小棠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地指向自己，枪管里弹出的不是子弹，而是张猛芯片里的符文——那是属于「07号容器」的意识代码。
「原来......你才是城市意识体的钥匙。」她的机械音带着颤抖，数据流从瞳孔溢出，在空中凝成1996年码头仓库的全息影像，「他们说你会毁灭一切，可我看到的......是无数个为了正义重生的灵魂。」
徐麟将符咒按在叶小棠胸口，青紫色光芒中，她后颈的芯片浮现出与他相同的编号。远处传来局长的声音：「周正用生命为你争取了十分钟，量子中心的防护网即将关闭，而你的脑波......」
话音未落，整座城市的灯光同时亮起，每个屏幕上都跳动着相同的量子代码。徐麟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破案时他都能「巧合」地找到关键线索——因为他的意识本就是这座城市数据海洋的一部分。
叶小棠的机械躯体开始崩解，数据碎片中飘出枚吊坠，正是照片里未婚妻颈间的符文。「她在量子计算机第七层，」叶小棠的声音逐渐模糊，「但要小心，那里还有三十六个失败容器的意识......他们嫉妒你能活着。」
警笛声从四面八方逼近，徐麟握紧吊坠，调令背面的字迹再次改变，这次是用血写的：「当你看到这行字时，‘徐麟’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你是所有牺牲者的眼睛。」
他转身推开铁门，潮湿的风带来青紫色的雾，与1996年的火灾、2015年的档案室、此刻的量子中心连成一线。在意识坠入数据流前的最后一刻，徐麟终于看清档案袋上的完整编号：1996-07-15-07，那不是日期，是「第7次意识转移实验，第15号容器」。
而他，是第37个容器，是失败品们共同的「复活代码」。
审讯室的监控屏幕雪花闪烁，周正的尸体旁，血泊中倒映着徐麟走进量子中心的背影。局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真正的调令写着：「重案一组副组长，特殊任务：清除‘永生计划’所有活体容器，包括——你自己。」
但此刻的徐麟已经明白，有些真相比死亡更重要。当他将符咒插入量子计算机的瞬间，三十七个声音在脑海中同时响起：「这次，换我们来守护你。」
青紫色光芒中，他的倒影在数据流里分裂又融合，最终变成一枚闪烁的警徽，永远烙印在城市的意识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