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拧，目光扫向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李康，莎拉，这趟差事，我只能交给你们。”
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砸在地上，冷，硬，不容商量。
李康和莎拉齐声应下。
两人低头看那封信，心头都沉了下来，仿佛已经听见远处雷声滚滚，暴风雨正在路上。
雪地上，莎拉和李康坐着一辆破旧马车，颠簸着穿过荒无人烟的冻土。
天上的雪花没完没了地落，像一群乱飞的白蛾子。
车里摆了个小火盆，热气腾腾，勉强抵住外面的寒气。莎拉手一直按在剑上，那冰凉的金属触感，反而让她心里更有底。
“这事不简单，咱们得抢时间。”
李康盯着前方灰蒙蒙的地平线，语气斩钉截铁。
他手里的笔在纸上唰唰地写，一边盘算着路线，一边记下行动计划。
“你心里有谱没？”莎拉侧过脸，淡淡地问。
李康抬头，俩人对视一眼，像两把出鞘的刀，锋芒撞在一起。
“有。”他只说了一个字，但足够硬。
随着他们越往凯特帝国深处走，消息也越来越多。
皇帝正在筹备一场秘密酒宴，借着联络旧部的名义，实际是在拉拢势力，准备给朱贵来个狠的。
莎拉和李康对视一眼，都明白：任务比预想的难得多。
莎拉把刚得来的情报递过去，李康接过，眼神一沉，跟铁铸的一样。
这场仗已经到了节骨眼上，不光是他们在赌命，朱贵也到了必须拍板的时候。
“现在最缺的就是实情。没准信儿，殿下没法定计。”
李康压低声音，手指在地图上划来划去，琢磨下一步往哪走。
而此刻，在朱贵的大帐里，他也正盯着同一封信。
战局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一句话，可能就决定千万人的生死。
他抬头看向帐外，月光洒在雪地上，一片清冷，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静。
真正的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凯特山脉高得戳破天，像一道横在大陆正中间的铁墙。
山壁陡得站不住人，乌云压顶，山上除了雪还是雪，荒凉得连只野兔都难活。
空气稀得让人喘不上气，风刮在脸上像刀割，活着走过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李康和莎拉就这么一步步翻山越岭，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凯特的地盘。
他们藏在雪堆里，影子都看不清，就像夜色里飘着的两粒霜。
他们的目标，是一支叫“鹰爪”的叛军。
这帮人专挑最险的山头待着，眼睛比老鹰还尖，能在几里外看出人影的动静。
“‘鹰爪’……这名字可不白叫的。”李康在车里低声嘀咕。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拉，边算边画路线。
现在他们已经深入敌后，到处都是凯特的眼线，一个不留神就得玩完。
莎拉没说话，耳朵竖着，手一直贴在剑柄上。火光一晃，剑刃反出一道冷光，像狼牙。
“光靠猜没用，得摸清底细。”她说，声音像风里的哨子，又冷又利。
两人在敌区猫着腰往前蹭，一点点拼凑“鹰爪”的动向。
越查越明白：这支部队真不是虚的。他们住山、吃山、靠山活，像鹰一样盘在天上，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忽然，莎拉抬手一拦，示意李康别动。
她指了指天，画了个圈，又指向远处一座山尖。
那儿，一只鹰在打转，转了几圈后猛地俯冲，扎进山谷。
李康盯着那轨迹，眯起眼，像在算命先生掐指头。
他抽出纸笔，飞快地记下什么。
眼神专注得像个入定的老僧，连冷风刮脸都不知。
他们离“鹰爪”的老窝越来越近，线索也越攒越多。这支队伍有多强，心里也慢慢有了数。
而远在大营的朱贵，收到了他们发来的情报。
他捏着信纸，眉头越皱越紧。
“鹰爪……”他低声念了一遍，像是咬着一口硬骨头。
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滑动，画出一道道曲折的线，像在布一个看不见的局。
他心里已经定了计。
转头看向身边那个壮得像铁塔的副将，眼神沉得像井水。
“动作要快。先下手，干掉‘鹰爪’，狠狠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话出口，冷得像雪地里的铁链。
副将愣了半秒，立马点头：“得令，殿下，我这就去安排。”
朱贵没多说，只轻轻一点头。
动作小，却透着一股杀气。
他打算反着来——利用“鹰爪”最擅长的地形，把他们骗进一个绝地。
那地方叫“冰狼峡谷”，四面都是断崖，底下是暗流和浮冰，踩错一步就再也别想爬上来。
他认定，只有在那里，才能端掉这支难缠的队伍。
“鹰爪”在山上如鱼得水，耳聪目明，无人能及。
可朱贵已经盯准了他们的软肋——他们太依赖地势，反倒成了死穴。 寒风在营帐外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一样割人。
但朱贵的帐篷里却暖烘烘的，火盆烧得正旺，映得他半边脸通红。
他知道，靠别人救不了这场仗，只有他自己，才能把局面翻过来。
这时，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信使掀开帘子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冰碴。
“殿下，鹰爪有动静了！”
朱贵接过密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眼神越来越冷，像结了冰的湖面。
他的计谋，已经开始了。
“传令下去，按计划，动手。”
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地上，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是，殿下！”信使一抱拳，转身就走。
朱贵没抬头，依旧盯着桌上的地图，手指轻轻点着一处峡谷。
那地方叫冰狼峡，看着和别的山地没两样，其实处处是杀机，一不小心就会栽进去。
可对鹰爪的人来说，那简直是绝路。
他们习惯平地打硬仗，猛冲猛打，一旦进了那鬼地方，就像鸟被剪了翅膀，动都动不了。
而朱贵要的，就是他们动不了。
他站在雪山底下，抬头望去，鹰爪的老窝在半山腰，灯火一盏接一盏亮着，星星点点，和天上的星光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