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让府医承认误诊，照样对府中名声不好，还会引起大家的猜疑。
总而言之，宁萱萱这货简直就是个祸害！
今天还只是这样作死，她不敢想对方以后还会不会使出别的手段来。
所以她坚决支持将宁萱萱搞走。
“我建议直接休妻再娶。宁萱萱如此欺骗你，你居然还能原谅吗？”
“我不同意。”
裴衍立马拒绝，他沉吟片刻后开口，“其实萱萱是被人下了假孕药的。”
裴衍也不想撒谎，可母亲本来就对萱萱极为排斥，要是她得知是萱萱自己服用了假孕药，绝对会更排斥她的。
“哼！”
裴夫人冷嗤一声，觉得匪夷所思。
她儿子难不成是个受虐狂？
还是说是个蠢笨如猪的货？
他居然连这样的谎话都信？
“裴衍，她怀孕时，故意将那两个女人送上你父亲的床榻，还挑衅我，说我犯了七出之条，故意激怒我。”
“你休沐前那一日，府中吃团圆饭，她平日里根本就不愿意靠近明慧，那日为何非要靠近明慧？要不是明慧当时喊你辅助她，恐怕今日这害人流产的罪名就到了你妹妹身上了吧？”
“我是你母亲，明慧是你妹妹，宁萱萱如此对待我们，你告诉我她是被人下了假孕药？”
裴衍目光怔忪，看着母亲眼底深深的厌恶，脑子仿佛被分成两半。
一半告诉他。
不可能。
萱萱不是这样的人。
一定是母亲不喜欢萱萱才故意这样说的。
另一半则告诉他。
承认吧！
宁萱萱就是这样的人，虚伪欺骗。
他不能相信宁萱萱的话。
宁萱萱都是在骗他！
他抱着脑袋，努力地在思考。
如果母亲说的话是真的，那怎么办？
可……萱萱她受了委屈，她只是想要让母亲和妹妹真心实意地认可自己啊！
她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吗？
哪怕她手段太过偏激，可是还有他在。
他的犹豫、纠结，落在裴夫人眼中，却是失望和心凉。
裴衍不相信她。
不相信自己这个母亲。
“宁萱萱给你下了什么降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砰！”
脑海中的两个他都被裴衍一拳打爆，他将桌子上的茶盏一扫而空。
“母亲，假孕药的确是萱萱自己吃下的。她没有对我下降头，我知道这事。”
“你知道这事？”
裴夫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她忍着压抑的嗓音，一字一句道。
“所以……你眼睁睁看着她借着假孕陷害我这个母亲，还有你的妹妹吗？”
裴衍不忍去看母亲的眼睛，他躲开后才说。
“我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我才刚知道她吃了假孕药……”
裴夫人情绪刚缓和下来，接着就听到了另一句让人气压直升的话。
“母亲，是因为你们不认可她，总是磋磨她，她才那样做的。我早说过，我认定了萱萱是我的妻子，你为什么要逼她？”
裴夫人越发觉得悲凉。
裴衍却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那颗假孕药对母体的伤害极大，若不是被逼到极致，她怎么会服用假孕药？难道她愿意一辈子没有和我的孩子吗？”
“母亲，你为何总是不懂儿子的心思？”
对不起。
裴衍在心中默默喊道。
他对母亲撒了谎。
可他绝不能把萱萱真正服用假孕药的原因说出去。
况且，他的话也并不是全都是假话。
最起码后面那些话都是真的，萱萱抱着终身不能有孩子的风险服下了那颗假孕药，是因为不想被揭穿身份，离开自己。
裴夫人满目凄然地看着这个向来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突然笑了起来。
“裴衍，你现在倒是连你母亲都埋怨起来了。既然你怪我给了她压力，你为何不怪你自己，明明给不了她想要的好婆婆，却偏要投生到我这里，偏要娶了她？”
裴衍没说话。
他知道母亲可能会难受，但若是一直这样不说清楚，母亲和萱萱都会继续有隔阂。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裴夫人一人的笑声。
她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
一个母亲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所付出的一切被孩子都一脚踹翻的那种痛苦。
她对裴衍的好便是错。
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他！
裴夫人擦掉眼泪，站起身来，沉默不语地走向了房门。
裴衍骤然攥紧了手指，莫名有些期待。
直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久久没有关门声。
裴衍才猛然抬起了头，那向来淡漠的眸子里也是通红一片。
母亲。
可目之所及的只是一道背影。
母亲的背影。
等了许久，他才听到那道不含任何感情的嗓音响起。
“裴衍，你想如何我管不了，但我是裴国公府主母，若是有人败坏了我国公府的人清誉，我绝不饶人！”
“嗯。”
裴衍知道母亲这是退让了。
可下一秒，这个认知便崩塌了。
“你身为国公府子嗣，有责任为国公府绵延后代，此事我不提，国公爷也会提，你好自为之！”
说完，那蓝墨色的衣角越过门槛，只留下一道越来越远的背影。
“夫人？”
刘嬷嬷原本在屋子外面守着，后来听到里面似乎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声，便默默移开了距离。
她可不敢乱听夫人和二公子的墙角。
“嗯，回府吧。”
裴夫人面无表情地抚了抚衣领，又朝着刘嬷嬷伸出了手。
“拿帷帽过来。”
刘嬷嬷隐隐约约看到裴夫人脸上闪着泪痕，心知夫人和二公子刚才应该是谈崩了，连忙小跑着让丫鬟把帷帽带过来。
裴夫人心情极差。
伺候的人都看出来了。
全都吭哧吭哧干活，谁也不敢掉链子。
国公府的马车很快便重新回了府。
裴国公爷中午刚回府，冷不丁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悄默声地坐在屋子里，差点吓过去。
直到身边的管家喊了一声“夫人”，他才反应过来。
让管家先下去，他则走到了裴夫人面前，疑惑不已。
“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去香寂寺里处理事情了吗？”
“现在什么情况了？”
他夫人如今就是一副无欲无求，大彻大悟，忘却凡尘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难道是被宁萱萱气到了？
“香寂寺的事我不管了。”
裴国公爷：“？？？”
他脱衣服的手顿住，走过来确认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香寂寺的事你不管了？”
“怎么就不管了？”
裴夫人这才看他一眼，“我管不了。”
“裴衍知道宁萱萱用了假孕药，他说等宁氏养好伤，直接回府。”
“什么？！”
裴国公爷重重地将衣服一甩，“宁萱萱做出如此事，他居然还要把人带回家？”
“他是疯了吗？”
裴国公这才反应过来。
裴夫人这副模样应该是被裴衍气到了。
“你确实不管了？”
他可和裴夫人这种柔和策略不同，若是裴衍不听劝诫，那便要去宗祠遭受鞭打。
以往他一动用这样的手段，都会被裴夫人给阻止，他得先确定好，否则到时候再闹哄哄的。
裴夫人却依旧面无表情。
“国公爷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裴衍如今不仅不听我的话，还觉得是我将宁萱萱逼到迫不得已服用了假孕药，他已然不把我当母亲看了。”
裴国公爷先是震惊，然后便是震怒。
裴衍怎么变成如此模样了？
好似乎比先前想要脱离国公府的时候还要偏执了？
“好，我这次亲自去一趟香寂寺！”
明日就是休沐日，他要亲眼去看了看裴衍。
若是裴衍真这般无情无义，那他该早作准备了。
裴夫人只当没听到，失魂落魄般离开了这里。
——
“夫人，裴夫人进了房间不过一刻钟，便离开了，直接下山了。”
姜月舒听到这话，眼神从蛊术传承中抬起来，看向黄芪。
“她离开了？”
姜月舒疑惑不已。
她这次好不容易给宁萱萱撕下一层假面，就是为了让这对婆媳俩闹起来。
毕竟裴衍身为国公府的嫡次子，一辈子不传宗接代是不会被允许的，而且他自己肯定也不想一辈子无子。
宁萱萱和裴夫人因为裴衍的后院多次对打，互相伤害。
没想到这次裴夫人居然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
“嗯。”
黄芪点点头，神色有些低落。
“他们两个好像也吵了一架，藏在那附近的人还听到里面茶盏摔碎的声音。裴夫人出来时，眼眶都是红的，应该是哭过了。离开前，还喊人要了帷帽。”
“看来……裴衍还是相信了宁萱萱。”
姜月舒感叹一声。
母子俩吵那么凶肯定是为了宁萱萱吵的，两人意见相左才导致。
不过裴夫人这次应该是被伤狠了。
不然也不会那么失态，都被人看到了。
而且还特意拿了帷帽遮掩。
“嗯嗯嗯。”
黄芪点点头。
“裴夫人离开后，裴衍就去宁萱萱那里了。奴婢听着，里面倒是欢声笑语不断。”
她才没高兴多久，听到这消息瞬间就不高兴了。
两人正说着呢，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
春香笑嘻嘻推开门，“夫人，奴婢有事要禀报。”
“什么事？”
姜月舒看她笑的那模样，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她如此笑。
毕竟自从姜月舒给她下了痛不欲生的毒后，她就对自己又惧又怕，看自己的眼神向来恭敬温顺又害怕。
“奴婢方才拉着月璃小姐身边的丫鬟们在香寂寺门口聊天，就看到国公府的马车来了，便躲在一旁看。”
“马车上的人是裴夫人，她才刚一下车，就有一位笑着的夫人走上去搭讪……”
春香将裴夫人被自己死对头言语攻击的话语学舌了一遍，原本还爱搭不理的黄芪眼底立马有了些笑意。
姜月舒却突然理解裴夫人离开时戴帷帽的举动了。
怕是不止为了遮掩失态，还是为了遮掩身份。
这可真是……
宁萱萱可真是罪过大了！
“不错。讲得好。”
姜月舒夸赞一句，取了几块碎银分别赏给了黄芪和春香。
“谢夫人！”
两丫鬟瞬间笑得更欢了。
姜月舒这才将人打发出去，“继续出去吧，多和那些丫鬟小厮们打打交道。”
裴衍和姜夫人达成一致。
牺牲了香叶，双方互相为对方遮掩。
现在看来，遮得不怎么成功啊？
那人敢当着裴夫人的面贴脸开大，恐怕早就把此事当做笑料讲给其他府里的女眷了。
随着庙会越来越近，知道的人便会越来越多。
而裴衍又不愿意放弃宁萱萱，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这些流言呢？
不过想一想，这其中应该是两个当事人最着急吧？
宁萱萱和姜月瑶要是听到这话，估计得难受疯了。
姜月舒摇摇头，又开始看起了蛊术传承。
这蛊术传承确实和安姨娘所说的那样，养蛊最后阶段一般都需要养蛊人的心头血注入，而一滴巫族人的血则抵得上三滴普通人的心头血。
除了这个不一样外，两种养蛊人所制作的蛊虫效果也不一致。
巫族人制出的蛊毒显然要更好一些。
而她身上所种的蛊毒——牵引蛊，也有许多禁忌事项。
顾名思义，牵引蛊便是让母蛊持有者操控子蛊持有者，但也并非能一直操控，而是在对方意识薄弱的情况下远程操控。
若子蛊持有者意志力强，就不会受到操控。
但只要子蛊存于体内，母蛊便可调动子蛊活性，引动子蛊摧残子蛊持有者身体。
所以哪怕子蛊持有者能抵抗得了操控，也会脏器衰竭而亡，直至体内被蛊虫啃食干净，再无全尸。
她身上的蛊便是牵引蛊的子蛊，而姜月瑶身上应该有牵引蛊的母蛊。
姜月瑶如今还未曾用母蛊催动过子蛊，所以她体内目前状况还算好。
除此之外，子蛊未解之前，母蛊持有者不能死去，否则会导致子蛊持有者无解。
也是因此，所以姜月舒一开始并没有对姜月瑶母女俩动毒药，就是怕会刺激到牵引蛊的母蛊。
而想要解开牵引蛊，有两种解法。
其一便是母蛊拥有者催动母蛊，将子蛊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