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经历了好几次冲击的‘顾宴’暂时没任何行动，只等着机会来临。
放学铃刚响起，不等‘顾宴’说话，姜月舒就冲了出去，到了自己平日里兼职的餐厅。
她快速换好衣服，先到后厨解决了晚饭，就开始忙碌在餐厅里，端茶倒水。
‘顾宴’也换好装备，带着一副墨镜走了进来，坐在了一个角落，随手招了一个不认识的服务员给他倒水。
又对着菜单随意点了几道菜，他才认真观察着大厅里的情况。
而此时，餐厅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皮鞋，披着一身西服的秃头中年男子走进来，他胳膊上夹了个公文包，嘴里叼着根烟，白衬衫下的大肚腩很是明显。
“服务员！服务员！”
刚一进来，他眼镜下的小眼睛就四处打转，瞧见姜月舒后，他眼前一亮，冲着姜月舒勾手。
姜月舒环顾四周，见其他服务员都忙碌着，这才拿着菜单走上去。
“客人，您需要些什么？”
那秃头中年男人却看都不看菜单，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姜月舒，嘴里还恶声恶气道。
“茶呢？你们这么大个餐厅，服务员连点眼色都没有，连个茶都不知道倒？想要渴死我啊！”
姜月舒从善如流道歉，“抱歉，我现在就为您准备茶水。”
她刚要走，就又被喊住。
“等下，菜单给我！”
秃头中年男不屑地撇着嘴，眯着眼睛看了眼姜月舒手中的菜单。
姜月舒伸手，刚准备将菜单放桌子上，秃头中年男又不满意了。
“我说了，给我！给我！”
说话间，嘴角上还带着火星子的香烟一动一动的，他伸出手，示意把菜单递到他手上。
姜月舒将菜单递过去，秃头中年男子却伸着手过来。
“……”
她难得有些心烦，这男人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因此，姜月舒又收回了手，“抱歉，这份菜单有些问题，我再去换一份。”
秃头中年男子抓了个空，怒火瞬间上来，他指着姜月舒手上的菜单，蛮横又不讲理。
“我就要这个，你t么别给脸不要脸，拿来给我！”
姜月舒冷着脸，没有动作。
那人却以为姜月舒的沉默是在认怂，当即站起来，大耳刮子就要扇过来。
角落里的‘顾宴’一个激灵，没想到这边的“战局”居然发展这么迅速，他连忙飞奔着跑过来要拦住秃头中年男子。
可惜来之前他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迹，所以选择的位置就是距离那边很远的角落，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过去。
“住手！”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姜月舒的脸上，‘顾宴’急得不行，只能大喊着阻拦。
却在这时，姜月舒完美卡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的前一秒利落转身躲过，反倒引得伸着胳膊想要打人的秃头中年男子落在下风，他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发出了“砰”地一声响。
“哎呦，我的腰......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躲，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人啊，快来人啊，你们餐厅的服务员打人了......”
‘顾宴’：“......”
他有些沉默地站在了两人面前，看看面无表情的姜月舒，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着不起来的秃头中年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月舒没搭理躺在地上的秃头中年男子，而是看向了眼前的墨镜人。
回忆着刚才熟悉的声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宴’，姜月舒讥笑一声，“原来是你。”
‘顾宴’：“？？？”
他摸了摸还戴在脸上的墨镜，有些出乎意料。
难道她已经认出来他是谁了吗？
还是她认错人了？
不等他取下墨镜，向姜月舒彰显自己的身份时，餐厅的服务员和老板都凑了过来。
“怎么了？”
餐厅老板扒拉开人群，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发出了如同杀猪般喊声的秃头中年男子，连忙满脸抱歉地将人扶起。
可惜秃头中年男子的体重过重，老板一个人根本拽不起来，另一个男服务员连忙跑去另一边帮忙。
摸着自己被摔疼的屁股，秃头中年男子指着姜月舒开始和老板告状。
“你们这里服务员的态度怎么这么差？要不是她，我能摔着一跤吗？”
餐厅老板虽然知道这里面有些猫腻，毕竟姜月舒是他亲手招进来的，对她的家世背景和人品性子也有些了解，她根本不可能会主动找事，但在“上帝”面前，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
“对不起，客人，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可以让她给您道歉，这顿饭也给您免单，您看可以吗？”
“我不同意！”
秃头中年男子大手一挥，“今天这顿饭......她必须陪我一起吃！”
餐厅老板：“......”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努力扯出客套的笑容。
“这恐怕不行，这位小姜在工作上犯错误了，那自然是要跟您道歉，而且这顿饭的饭钱也得从她的工资里面扣。至于陪酒吃饭的服务，我们餐厅没有这样的规矩，这不合适。”
“不合适？”
秃头中年男子指着自己的腰，质问道，“这都给我摔成这样了？陪酒吃饭都不愿意？”
餐厅老板没说话，只看了眼姜月舒。
看对方跟他摇头，他心里也有数了，姜月舒不愿意陪酒吃饭，而且此次事件中她没有错。
“客人，既然您说小姜服务态度差， 那不知道她是哪里有问题？”
秃头中年男子一顿，便明白餐厅老板这是想替姜月舒说好话，“我进来你们店了，连个倒热水的人都不见？还非要给我推销菜，才肯倒水？我原本打算忍一忍的，可就问你们这服务员要个菜单，磨磨唧唧不给，我去拿的时候还特意躲开，这不是就存心让我摔倒呢！”
姜月舒：“......”
她冷静地看向秃头中年男子，提醒他，“先生，容我提醒您，我们餐厅是有监控的。”
只这么一句，秃头中年男子就卡壳了。
他恼羞成怒地指着姜月舒，和餐厅老板告状，“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餐厅的服务员？客人说话她来插嘴？”
餐厅老板装作没看到秃头中年男子眼神躲避的心虚模样，略过这个问题，再次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和他商量。
“先生，您需要我们把监控调出来，再决定选择用什么方式赔礼道歉吗？”
秃头中年男子：“......”
好家伙，骨头这么硬！
“不用了，让她给我道歉！这顿饭从她工资里扣！”
秃头中年男子恶狠狠开口，准备先占个便宜，事后再好好针对这家餐厅。
餐厅老板点头，目光落在姜月舒身上，眼神示意。
姜月舒见餐厅老板处处维护自己，便没反驳，对着秃头中年男子鞠躬道歉。
秃头中年男子这才满意，让老板亲自给他拿了菜单，才开始大手大脚地点单。
“好的，客人您稍等，我现在去给你拿菜单。”
去了后厨，老板才拿了张简略版菜单过去，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姜月舒，安慰道。
“不用担心，我知道是他有问题，到时候饭钱你不用出！”
姜月舒：“谢谢老板！”
“没事，好好干！待会你去别的桌子上菜，我找个男同志过去那桌。”
餐厅老板一走，姜月舒便默默在后厨打扫卫生，等有人喊她出去后，秃头中年男子已经离开了。
恰好有一桌来了客人，姜月舒连忙扬起标准的微笑，上前服务。
那桌客人背对着她的方向，正点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姜月舒从旁边经过，余光不经意一扫，便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姜月舒一顿，默默后退两步，便听到了那位面容有些刻薄的女人点开语音，回了一句。
“放心吧！我一会儿专门找她给我服务！”
关上手机后，那人就换到了对面的位置坐下，准备好好找一下那个害她弟弟的服务员。
结果刚抬头，她就看到了一位微低着头的服务员，看起来和弟弟发过来的那张照片很相似。
她有些诧异，点开微信重新看了一眼照片，最终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服务员！”
姜月舒上前，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笑容，刚准备说话，妇女抢先一步笑着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月舒眸色一顿，这是冲着她来了？
“抱歉，我不是这里的服务员，只是来吃饭的客人。”
于晓云：“？？？”
她看看姜月舒身上的红黑色衣服，“你骗谁呢？你都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不是服务员是谁？”
说话间，她已经捋顺了思路，这个人绝对是那个害她弟弟摔倒的服务员，所以才在自己问她名字时，不回答还撒谎骗人。
啧啧啧......
就这样的态度，怪不得他弟弟会吃亏。
等着吧，她到时候绝对要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叫过来，次次点这个服务员，然后吃霸王餐。
要是她敢反抗，她就将她的所作所为拍下来，让全网人网曝她......
于晓云美滋滋地想着，便准备找事，谁知却见姜月舒将身上的服务员制服脱了下来。
于晓云：“？？？”
这是要弄啷个嘞？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刚才把水弄洒了，这里的服务员人好，将衣服借给我了。所以......我不是这里的服务员。”
于晓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顾宴’也还没有离开，此时也满脸惊讶。
脱去了服务员的制服，姜月舒直接拿着制服进了后厨，找到了餐厅老板，提出自己辞职的决定。
餐厅老板震惊地瞪大双眼，“什么？小姜，你是在开玩笑吧！你现在还在上学，你辞去这份工作生活费和学费怎么办？”
姜月舒温柔一笑，难得真心实意，“我已经找了别的工作，这里离孤儿院有些远，奶奶总是担心我，晚上非要等我回去，所以我准备换个近一点的，免得她担心。”
“这样啊……”
餐厅老板喃喃，他见过孤儿院的院长奶奶，微微发白的头发彰显着年龄，看人时总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他仔细分辨了下，确定姜月舒是真心想要离开，而不是因为刚才被客人骚扰的事，便点点头。
“那好，我一会儿就把你这个月的工资结清。奶奶年龄大了，让她一直等着也不太好，你回去多劝劝她。你先去新的地方适应适应，要是不行，随时欢迎你回来。”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姜月舒眼睛却有些发涩，她笑笑，“好。”
餐厅老板算账的时候，其他比姜月舒大一些的服务员们一听说姜月舒要离开，也都不舍得过来告别。
姜月舒和他们笑着说了几句话，就提起了刚才餐厅里来的那位客人。
“我刚才碰到的那位中年男子，你们也都看见了，我看着刚才那个客人，长相和他有些相似，你们到时候都注意些，免得被冤枉了。”
“好好好，小姜，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干下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了！”
“加油！以后好好干，我知道你学习一直都很好，一定要好好上学，改变自己的人生！”
“对啊，要不是奶奶，我们真不舍得你离开！你找到新工作了，到时候跟我们提前说一声，我们都惦记着你呢！”
“嗯，你不要把那些客人的刁难记在心里，我们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相信你！”
“……”
比她大了几岁的哥哥姐姐们一个个不舍地拉着姜月舒告别，甚至有几个还红了眼眶，和姜月舒抱了好一会儿。
等餐厅老板拿着钱过来时，眼眶还微微泛红，姜月舒露出一抹笑来。
“好了，这是你这段时间的工资，上面这张是清单。”
姜月舒双手接过，感受着信封里鼓鼓的厚度，她一惊，“老板，这是不是——”
“多余的是给你封的红包！”餐厅老板笑着将面前的信封推回去，“本来就打算过年给你们发红包的，你这次离开早了，所以提前给你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