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道祖如此惊恐，是因为他或许是此刻唯一看清了那面石盾的存在。
在陈千帆简单一削之间。
道祖看见了数百道存在于过去与现在的炼器手段与神通被施加其上。
其中甚至有上古时代，如今早已绝迹失传的技法。
而且很多出现都是不合常理的。
例如其中有一道名为‘岳’的炼道神通，正是出自初代智灵根仓颉。
仓颉曾说此法非万劫不可施展。
但现在却在不过千劫的陈千帆手中被如此随意的复现了。
而且还有需要万年光阴，以光阴之力不断打磨的‘砾土’之法。
也在顷刻间被陈千帆完成。
而且道祖能够肯定，陈千帆自己都不可能彻底理解其中的原理。
因为这‘砾土’之法，乃是道祖自身的珍藏。
对于九州地脉记载万事万物的功效，道祖自然清楚。
所以这一手段绝对避开了九州地脉的记载，不可能随着地脉落入陈千帆掌中。
稍稍让道祖感到安心的，是这些手段为了互相融合，都未曾达到极限。
加之材质无比粗陋，就是一块寻常顽石。
故而陈千帆手中的石盾其实并没有那么厉害，最多也就能阻挡千劫一击。
还不能是楚河这样的‘千劫’。
可安心之后，就是更大的不安。
陈千帆绝不是傻子......智力上或许是傻子，但在对付楚河时绝不会如此犯傻。
他为何有自信能够抗住楚河一剑呢？
那石盾之上让道祖感到莫名熟悉的存在又是什么？
新版仙避如期而至，楚河全力一剑斩至粗陋石盾前。
石盾崩碎，却是在仙避剑意被完全化解后才崩碎。
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陈千帆眉头一挑道：“俺寻思，这玩意是能接老楚一剑的。”
四目相对，楚河与陈千帆大眼瞪小眼，对于刚才的情况都有些一头雾水。
唯有道祖的心中越发清晰起来。
再看那茫然的陈千帆，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难怪仓颉将一切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此刻，道祖才发觉自己此前看走了眼。
陈千帆一摸时的炼器手法根本不值一提，或许说对这面石盾本身来说不值一提。
那些六道分身只是回归了六道轮回之中，并非消失。
除了通过‘同袍’为陈千帆提供修为上的助力外。
也在不断给予陈千帆海量的知识储备。
虽然道祖至今也不明白，为何陈千帆会掌握自己独门的炼器神通，仿佛仙界也有一条他未曾发觉的地脉记载一切一样。
可这海量的知识，就是现在的陈千帆也无法将之掌握。
只能靠地脉运转的‘读书二十年’来不断提升原本就是九州最强的悟性。
可这还是不足以炼化那面石盾。
因为在陈千帆的炼器过程中，就有道祖也无法看透的手段包含其中。
作为上古楚河三友之一，道祖对于光阴长河自然也是有足够了解的。
虽然他未曾亲身进入过其中，或者说就没有存在能在楚河准许前亲身进入其中。
若有，那也只有可能是天道了。
依照他对光阴长河的了解，以及陈千帆此前施展的‘听君一席话’。
他已经能够还原出这面石盾背后的全貌。
是未来陈千帆赋予了炼化这面石盾的可能。
并由手握整个三界过去所有知识，只是现在还无法完全吸收消化的陈千帆来施行。
陈千帆本身现在还处于一个空守宝山，一点点吸收的过程之中。
按说是不足以瞬间还原如此多的炼器手段的。
但六道轮回盘帮他完成了这一步，他无需一点点理解。
只需要六道轮回中的众生主动贡献，外加那空空如也，全是悟性的脑袋进行一点糅杂。
所谓的‘俺寻思’，并非是心想事成。
而是现在的陈千帆已经具备了炼化这面石盾的最基本条件，却无法将之一一细分吸收。
只能靠着粗暴野蛮的悟性，以第二次或许都无法复刻的法子将之具现出来。
地脉之中承载的无数记忆在六道轮回盘中帮他一起思考。
这一点本身已经足够匪夷所思。
而要论真正匪夷所思的，还得是这面石盾能够抗住楚河仙避的真正原因。
在‘听君一席话’中，陈千帆所接触到的并非是炼器手段。
炼器只是表现的方式之一。
他所真正接收，并且现在也无法深刻理解，只能勉强使用的，乃是因果。
天道因果！
那百余种或有用，或无用，或自相矛盾的炼器手段，以道祖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得到了天道因果的认可。
其因果为：‘这玩意能抗楚河一剑吧。’
对于天道，上古四大恶霸常年欺天如喝水。
但无论是褫夺天命还是硬抗天劫，楚河他们所做的都只是在欺负天道的一小部分。
九州天道，乃是九州规则的体现。
阴阳五行、三才四季、生老病死、雷霆雨露皆为天道规则。
哪怕强如道祖，在十万年前楚河入仙界时面对莫名天劫也必须硬抗。
因为硬抗天劫与从天道既定因果中逃离的后果是截然不同的。
真正的九州天道，就是上古四大恶霸也绝无法力敌。
只可惜如今的道祖还不知晓，反倒是未来某个通过自戕令仙界降格为平行世界的道祖残念才真正脱离了棋局。
天道有灵，那个顷刻间覆灭未来仙界的天道之灵才是制定天命大世，常年遭受智剑灵根霸凌的存在。
其与完整的九州天道不可同日而语。
而现在，无论是‘完美楚河变化’所取得的天道因果认可，还是那面石盾所取得的天道因果认可。
都来自完整的天道因果。
只要得到了天道因果认可，就会如九州规则的一部分一般自然存在。
现在陈千帆所做到的，是通过‘俺寻思’获取了能够锚定‘能抗老楚一剑’的天道因果。
就连楚河都无法违逆。
“十方世界。”楚河斩出平行世界，跃跃欲试的看向陈千帆。
陈千帆当即明白，再次开始了‘俺寻思’。
只是这一次，他所炼化的石盾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手法。
“是一次性的因果嘛。”道祖稍稍松了口气自喃道。
他能从这面新的石盾中感受到相同的天道因果，却又采用了完全不同的炼化手法。
看来强如未来陈千帆，也无法直接将天道因果恒定下来。
只能不断产生新的因果。
否则的话，那也太恐怖了。
若是未来陈千帆弄出个‘俺寻思，这无敌大火球能毁灭九州’。
然后实则只是一道金丹火道术法就符合因果，那九州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同时，陈千帆那完全多余，唯有他能复刻的复杂炼化手法，或许也是一种防护。
因为只有陈千帆能够完成，所以产生的因果本身就更小。
从而不容易引起天道觉察，方便浑水摸鱼。
十方世界增幅过后的仙避斩在石盾之上。
盾碎，人飞。
道祖眉头紧锁，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