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一路向前，空气中的那股甜腻气味就变得越来越严重，哪怕陈胤已经屏住了呼吸，却也能隐隐的嗅到那股味道。
为了保证安全，陈胤干脆用黑煞神风将自己全身包裹，这才将那股甜腻的味道给隔绝。
‘林森丑’则是依靠地书防护，直冲冲的大步向前，岩洞里没有岔路，周围的晶体变得越来越密集。
晶体散发的光芒汇聚在一起，晃得陈胤不由的眯起了眼睛，甚至连眼中的幽蓝色都逐渐散去。
“这个地方很古怪，我完全看不到这里的时空轨迹，就好像这里没有时空的概念一样。
要么就是这个地方是被什么东西掩盖的假象，要么就是有什么东西蒙蔽了我的眼睛。
亦或者，这本就是零号深渊的特殊环境？但理论上，只有虚空没有时空概念，可如果这里是虚空的话...”
“别想太多了，零号深渊和其它地方不同，它是由信息组成的世界。”
走在前方的‘林森丑’忽然出声，将陈胤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信息？”
“是啊，就像我们睁开眼睛，看向地上的石头一样，脑子里想的会是这是一块石头，这意味着我们通过自己的感官获取信息。
而在零号深渊这个地方，信息会直接的显现在我们的脑海中，也就是说，我们正裸身处于虚空当中。
不过别担心，哪怕没有实物，这些信息也会起到防护作用，让我们得以避免虚空消磨。”
“难怪我什么都看不到，那么空气里弥漫的这股甜腻的味道又是怎么回事？”
“这股味道同样也是一种信息，长时间摄入的话，会迷惑人的感官，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看到旁边的这些发光的晶体了吗？都是以前来到零号深渊的人留下来的，被信息化成晶体了。
不过咱俩不需要担心太多，能够悟得大道的修士都能用概念化的大道护佑己身，哪怕大道不是自己的也行。
需要防备的，就是某些危险信息与虚空能量融合，化作实质的攻击，但我们运气不错，一路上都没遇到，好了，目的地就在前方了。”
前方的岩洞通道豁然开朗，放眼望去，像是一座空旷的广场，但地面却如镜子一般光滑，还能照出人的影象。
“这个地方叫做灵之镜，应该是零号深渊的核心区域，想要得到掌握自身命运的方法，就要走上去。”
‘林森丑’抬脚向前，走上灵之镜的镜面，陈胤则是站在镜面的边缘，看着林森丑脚下的影像。
灵之镜所显露的，乃是‘林森丑’上一世的本相，而非他今世的相貌，并且随着‘林森丑’一步步踏出，镜中的模样正在不断的改变。
“这些，都是我前世们的样子。”
‘林森丑’徒步向着灵之镜的中心走去，低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而镜中的‘林森丑’也在同步看着他，突然开口道：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啊，是啊，准确的来说是第三次了吧。”
‘林森丑’点了点头，就这么跟镜中的自己聊了起来，镜中的‘林森丑’疑惑的说道：
“第三次？不应该是第二次吗？哦，是这样啊，你把第三世那次也算上了。”
“为什么不呢？哪怕接连不断的轮回转世，灵魂都是同一个，我从不否认这些人都是我自己。”
“真是奇怪，一般来说，转世前和转世后，应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才对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嘛，无论哪一世，只要我的修为高到能够破解胎中之秘，就能完全想起所有前世的记忆。
如此庞大的记忆冲刷下，今世的人格即便能够保持自我，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从而向着某套模板转变，也就是我们的...第一世。”
不知何时，林森丑已经走到灵之镜的最中心，而灵之镜中的倒影，也已经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满脸死气的老者。
“梵音坊主，炼气三千界地原初世界人士，因身负先天道体而被把持纪元更替的上清派修士看中，带回宗门修行。
于三百二十一年载后得道，历经雷灾而小有所成，于是便在宗门的安排下于天庭任职，一边修行，一边积攒功德。”
林森丑看着镜中的老者，淡定的叙说着第一世的人生，老者静静的看着林森丑，随后忽然伸手向前。
枯瘦的手指触碰到了镜面，随后竟然从镜面当中伸了出来，紧接着是手掌，在是手臂，最后是整具身躯。
林森丑适时的向后退步，为老者腾出位置，口中不停道：
“在天庭渡过了二百三十四年后，你自觉道行足够，有所把握，便开始历经火灾。
在于阴火中艰难度过七个昼夜后度过难关，但却留下隐疾，需要长年的修养才能康复。
在外人看来，你成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三灾已渡其二，哪怕剩余一灾，也可用功德金身度过。
天庭户部为你提前下发仙根，记入仙籍，上了仙录，得了品级，成了仙官，一副前途无量的光景。
但，好景不长，火灾留下的隐疾不知何种原因而变得越来越严重，没日没夜的对你施以折磨。
为了解决隐疾，你动用宗门人脉，请来一位前辈为你寻找原因，随后从前辈口中得到一个绝望的消息。
阴火在你的体内残余汇聚成隐疾，而这隐疾拥有灵性，会不断的损耗你的性命成长，直至油尽灯枯。
而这隐疾并非飞来横祸，乃是先天神魔的权能之威，之所以会附着在你身上，是需要将你作为养分，得以重生。”
“是的，是这样的...”
从灵之镜中爬出来的梵音坊主开口，接上了林森丑的话语：“那位先天神魔的名字，就叫做梵音。
当时在知晓情况后，我便开始思索着该如何将先天神魔之力化为己用。而最终的结果便是，我成功了。”
“成功？不应该是失败吗？”
林森丑两手一摊，满脸嘲弄的看着眼前的梵音坊主：“你借助宝物，控制了隐疾的扩大，再自创神通，从隐疾当中榨取力量。
那股先天神魔的力量，很让你着迷吧？为了获取这股力量，让你在不知觉中陷入痴狂。
先天神魔之力的占比逐渐升高，在超过你自身修为之后，你甚至开始自称梵音坊主。
不是没有师长劝说过你，但你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但私底下却觉得他们是在嫉妒，依旧我行我素。
从那时候起，先天神魔梵音就正式复活了吧，但你却浑然不自知，甚至在搜神官找上门后大打出手。
但你长期修道，又是在天庭任职，怎么可能是那些专精斗法的搜神官的对手呢？为了逃生，你毅然决然的开启风灾。
赑风断绝了你的生机，重立于世的，乃是真正的先天神魔，可即便是真正的先天神魔，也被赶来的雷部仙官当场斩杀。
死到临头之际，你将自身魂魄改造，投入到轮回当中，哪怕再也成不了大罗金仙也无所谓，因为你还有先天神魔之力。”
“我现在也有。”
梵音坊主看着林森丑，但林森丑却摇了摇头，声音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人：“错了，你没有，因为我不是你。”
“什么？”
“在炼气三千界，你的命数已定，哪怕第三世曾来到这里，也无法斩断与你的联系，可现在，我已不再洪荒。”
“你，难道想？”
梵音坊主骇然的睁大双眼，而他面前的修士说道：“不错，哪怕吾依然拥有转世轮回的记忆，但吾不会继承这些记忆。”
“可你已经继承了！”
“不错，但灵之镜可以照出一个人未来的所有可能，但你不一样，你的确是吾的一种可能，但你并非未来，而是来自于过去！
吾的确与你密不可分，但在灵之镜的照耀下，吾可与你暂时分离，现在，吾要将你从身上完全剥离，转化成零号深渊里信息晶体！”
“你以为你自己做得到吗？灵之镜确实可以剥离你我，但我有万生转世的积累，而你仅有一世，你怎么跟我斗！”
“自你，到林森丑，共经历十二万九千六百次轮回，恰好是一元之数，那么吾今日，便要将这一元轮回，尽数镇压！”
说着，道人忽然笑了起来：“正好，吾乃天地混沌初开诞生的先天生灵，无名无姓，那么此番过后，就叫镇元子吧。”
“与我，融为一体！”
梵音坊主见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便直接出手袭击，银色的光点快速回旋，将他和镇元子尽数笼罩：
“只要带着你一同离开这零号深渊，没有了灵之镜的照耀，那么你依然还是我！”
“黑风道友，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
忽然间，镇元子扭头就是对着陈胤大喊，陈胤顿时愣住，梵音坊主更是心中大骇：“黑风，你何时与他达成协定？”
“...我不道儿？”
陈胤也是一头雾水，梵音坊主见他表情不似作假，也是立马反应过来，却看到镇元子驾驭着地书朝自己袭来。
“哼，无用之举！”
梵音坊主冷哼一声，直接操控着银色光点汇聚，想要将镇元子给直接传送走，那只镇元子道袍一甩，竟同样甩出五座锥形石块来。
“这是...五行方外山？你竟然用我的法宝来对付我！”
“梵音坊主，你早就已经死了，那么这些法宝，便成了无主之物，既然在吾手上，那便是吾的了。”
梵音坊主无言，五行方外山迎风而涨，散发出五色霞光，霞光相互交融，自成一界，将银色光点隔绝在外。
“哪怕是大神通，没有大道支撑，能够发挥的效用也十分有限，你虽有一元会的轮回转世的积累，却也仅在法术神通上！”
“...的确，我只是灵之镜映照出的信息投影而已，实质的法宝道具积累都在你的身上，不过...”
梵音坊主也是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在一旁看戏的陈胤：“黑风道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又来？”
陈胤一阵无语，却又听到梵音坊主大喊：“只要你助我制服镇元子，那么我那一元会轮回的积累，分你...”
砰——！
梵音坊主还未说完，便看到镇元子一个大转身，对着陈胤挥舞道袍，丢出一把长刀落在陈胤面前。
“黑风道友，只要你不出手，这宝物我也可以分你！”
“啊？还有这种好事？”
陈胤有些懵圈的看着地上的长刀，随后立马弯腰给捡了起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不满的啧了一声：“啧~，中品灵宝？”
“这里还有！”
镇元子再次一甩道袍，又是数种灵宝级别的法宝落在陈胤面前，梵音坊主见状，干巴巴的脸皮都气的抖了起来：
“你！这些可都是我们一世一世的辛苦积累，你就这么扔出去啊！”
镇元子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于你而言，确实是每一世的辛苦积累，但对我来说，不过意外所得罢了。
更何况这些品级的法宝丢出去再多，也比不过地书一页纸，现在的洪荒到处都能见着，大不了回去挖矿！
黑风道友，我知晓这些都只是蝇头小利，你且继续在哪里待着，事成之后，我将五行方外山允给你！”
“你！你个败家玩意儿！”
梵音坊主是彻底气急败坏，显然是被镇元子这副崽卖爷田心不疼的行为给气的方寸大乱。
而镇元子则是瞅准时机，拿出命运之书打开，径直朝着梵音坊主丢了过去：“阿斯加尔，动手吧！”
“收到，主人！”
一阵奸笑传来，随后命运之书的书页开始涌出大量的黑雾，瞬间将猝不及防，但最终没有做抵抗的梵音坊主给淹没。
一段时间过后，黑雾消散，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块闪闪发光的晶体，陈胤看到了，便明白事情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