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二亿、三亿、五亿……
在平均票价大涨15.3%和超高预售占比的情况下，大年初一的单日票房不费吹灰之力的屡屡刷新历史最快成绩，仅仅大半天的时间，就将单日票房的记录推到的十亿以上。
同时，大盘的疯狂也使得上映的八部电影全都狠狠吃了一口肉，截止下午三点，就有四部电影票房破亿，一部电影的票房破八千万。
新闻、网络、公众号上，清一色的是关于电影内容的票房的谈论，大量的自媒体和水军在疯狂安利每一部电影，“笑中带泪”、“欠某某某一张电影票”、“你真的看懂其中隐喻”、“家国情怀”等等每年固定保留文稿再次出现，营造出一副不看不是中国人的架势。
热闹是真热闹。
票房也是真的高。
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也是颠扑不破的规律。
……
在家中的餐厅里，刚睡醒的陈锦年一边在吃东西，一边在用电脑查看着实施刷线的院线数据。
“电影票房都要破两亿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王一笛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赶紧吃饭吧，咱们等会还要出去呢。”
“我不是在担心。”陈锦年又将电脑打开，“我是在看市场什么时候崩盘，今年的电影没有一部是强情绪电影，吸引路人走进电影院的能力本来就要弱一档，如果春节档的这七天把握不住，等过了元宵节，学生党返校上学，票房就彻底凉了。”
“可现在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好，你看看综合上座率，连50%都达不到，就这还是持续预售，在制片方疯狂贴钱搞低价票的情况下，你知道为了拉高排片和预售成绩，我们和宁昊他们贴钱发了多少19.9的电影票吗？”
陈锦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流浪地球》的宣发资金并不少，一个亿多的预算，几乎相当于一部大制作的电影了，但到最后连制作推广曲的钱都没有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今年的票补太狠了。
宁昊为了打掉韩寒，在预售期间先后两次放出来大批的低价票，一直将《飞驰人生》的预售票房压在身下，而《流浪地球》为了不在老大和老二的竞争中沦为炮灰，也一直持续的放出部分低价票来维持体量。
“你们竟然自己做票补了！”
王一笛惊讶的讲电脑放到身前，她是知道陈锦年是不喜欢走票补和点映模式的，以前有平台补助的时候，或许还会做，最近一年多平台票补都停了，陈锦年也从来没有做过。
“没办法，春节档就是打仗，讲究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不发低价票，不把上座率提上去，而是任由让其他电影把观众抢走，那第二天和第三天的仗就不用打了。”
陈锦年说着，指了指屏幕上的数据。
“看见了吗，现在只有《流浪地球》和《疯狂的外星人》的上座率像春节档的电影，其他的都要差很多，等明天预售潜力耗光，院线有没有40%的上座率都不一定了，除非《疯狂的外星人》的发行方还能再拿出两亿做宣发，把场子继续炒热，否则今年的春节档也就这样的，明后天肯定是断崖滑落。”
王一笛从左到右仔细浏览了一遍，并稍作思索，“我感觉他们不会在投钱了，制作成本四亿，宣发成本两亿，要是在投两亿，那成本就要飙升到八亿，成为春节档投资成本最高的电影，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
“当然不会这么做了，你别忘了，宝强可是给宁昊做了二十八亿的保底发行，但就目前的数据走向，能不能挣钱还不一定呢，你让宝强继续往里投钱，怎么可能，宝强只是厚道，他又不是傻。”
陈锦年提到这些也是无奈到想笑。
宝强真是流年不利，先是拍摄囧系列电影时被徐争摆了一道，然后又被枕边人和经纪人联手做局，最后又被宁昊忽悠着做了史上最贵的保底发行，在圈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最后发现能把他当朋友的，竟然只有在刚入行时结交的陈思诚。
还真应了圈内的老话，朋友就是用来当垫脚石的。
不出事时两肋插刀，一出事后插你两刀。
“那你们呢。”王一笛扭头看向陈锦年，“你们会继续投吗？”
“看中影的决定吧，如果中影打算继续投钱做票补，我就会出钱，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了，现在靠口碑也能收割票房的情况下，没必要投钱把市场大盘炒热。”
“而且……”
陈锦年稍微停顿了一下。
“而且现在也没法继续做票补，一旦我们大规模的砸钱，电影院就会有恃无恐的继续涨价，到时候能吸引多少路人走进电影院不好说，但电影票价的疯涨绝对是板上钉钉，45的平均票价已经非常贵了，要是涨到50一张，那就不是崩盘，而是暴死了。”
陈锦年极其确信，以影视从业者的短视和资本的逐利性，一旦面对市场过度繁荣，第一件事就是以各种借口涨价。
所以维持现状，让票价先回落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唉……”
听完陈锦年的解释，王一笛仰头哀叹一声。
“感觉电影发行比拍电影还麻烦，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
“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以前电影院不联网，影厅的播放全靠实体拷贝，具体放了多少场，卖了多少票，全靠打电话一个个的核定，所以电影院到底截流的多少票房，到现在为止都是一个谜。”
接着，陈锦年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先不聊这些了，走吧，咱们给给宁导打个电话，提前祝贺对方拿下春节档的首日票房冠军，以目前的趋势，单日破四亿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打电话是不是太早了，晚上十点才出数据呢。”王一笛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得很。
“呵，晚上十点不仅出票房数据，还会出明天的场次和票房预测，等他看到这些数据，恐怕就不是乐呵呵的接受我们的祝贺了。”
陈锦年咧嘴一笑，祝贺和嘲讽他还是分得清的。
现在打电话，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