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是真实的情绪，却也是世间最没用的东西。
刑昭昭抹去小蝶脸上的泪，语气坚定，“小蝶，你听我说，你万不可断了与苏夫人的情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你的保命符。你要想逃是逃不掉的，出了县城就是荒郊野岭，想要不声不响的弄死一个路人，对于他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所以你必须留下，继续过你的日子，该去见苏夫人就去见，该给她肚里的小娃娃做衣服就继续做，你要让他知道你对他是无害的，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苏夫人，故而也会真心实意的疼爱他的孩子。”
“那 ……那他就会放过我吗？”
“他 ……”刑昭昭讲出他对江秋年的看法，“他不是个坏人。”
小蝶霍然抬头，满脸都是错愕与愤怒，“他 ……他做了那样残忍的事，你说他不是坏人？”
“你先别气，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刑昭昭安抚的拍着小蝶的肩，“这一年多来我在衙门看到不少坏人，有些人坏的毫无道理，有些人的坏是迫不得已。”
“你是说他 ……”小蝶虽愤怒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只用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是说他杀人，他吸我们的血是迫不得已？”
刑昭昭给出的答案无比冷酷，“是，因为他想活命。”
“那我呢？那小雨呢？那些死去的人呢？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小蝶因愤怒而浑身颤抖，眼中还有着对刑昭昭的失望，“昭昭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就因为他救过你，救过阿承，所以你觉得他是好人？”
“他救过我，救过阿承，这是事实，同样他伤害过你，伤害过小雨，杀害过旁人也是事实。他救我救阿承，我感激他，但如果有证据，我也会毫不手软的送他进大牢。”刑昭昭没有否认，相比较而言她比小蝶看过最多的罪恶与黑暗，从最初的气愤，到后来的不解，慢慢的她学会思考，思考为什么有些人会犯罪。
刑昭昭冷静的态度让小蝶慢慢从激动中恢复平静，她喃喃道：“昭昭姐，你说的话我不懂，可我总是信你的，你帮过我和小雨，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我永远都不会害你，所以你听我说。”刑昭昭双手按住小蝶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想要打败一个人，那么你必须要了解那个人。”
“江老爷本质上不是一个坏人，换种说法就是在有选择的时候，他不想当个坏人。你想一想自从钟离大夫将他的身子调理好了，你还有没有听说过再有孩童幼女失踪的事？”
刑昭昭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按着她双肩的手充满力量，小蝶只觉一直萦绕在心底的恐惧正在慢慢消退。
“没，没有。”
“所以我才说他不想当个坏人。”刑昭昭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他确定你不会说出他曾经做过的事，那么他就不会伤害你。”
“可是 ……我怕他。”小蝶又忆起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惧。
刑昭昭摸着她的头，循循善诱道：“好姑娘，你要勇敢，你只有不再怕他，才能打败他。”
“打败他？”小蝶咧咧嘴想笑，却只是无力的抽搐了两下嘴角。
“对，打败他。”刑昭昭眼睛里似是有光，“咱们再也不是福田院里无依无靠任人鱼肉的小可怜了。你现在是咱们鸣沙县里手艺最好的绣师，我是第一位通过仵作考核的女仵作，知晓他罪行的顾大人在兴州府做通判，鲍大人是咱们的县太爷，我们都知道他的罪行，我们都不再是能被他无声无息伤害的人，我们是有能力打败他的人。”
“如何打败呢？”小蝶心中升起微弱的火苗。
“总有办法的，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只要我们永不放弃，他的罪恶总有一天会昭告天下。”
“可是我师父她 ……”
刑昭昭抱歉的笑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小蝶抬脸望着她，“昭昭姐，你总是有很多的道理，我虽不能理解，却又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她抹了一把脸，吸吸鼻子，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会像以前那样对待师父，也会去疼爱她肚子里的小娃娃，我常常出现在他生活中，总能拿到他的把柄。”
“不用，你只要好好保护自己就好。”虽然刑昭昭也希望能早日把江秋年绳之以法，但她更在乎小蝶的安危，她回给小蝶一个微笑，语气骄傲，“抓坏人是我们衙门的事。”
两人相携离开，过了一会儿一间紧闭的房门打开，唐锦之从里面走出来，他那张白白胖胖如年画娃娃的脸，难得严肃的缩成一团。
虽然刑昭昭与小蝶都没说那人的名字，可他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猜出那人的身份。
唐锦之想了想，换了身衣裳，拿着礼物去了位于东湖的江家别院。
江家别院虽不大，但设计的极为雅致，一草一木都是难见的名品，甚至要比江家主院里的还名贵，可见江秋年对苏眉的宠爱。
“表姐，我一直都不明白，他……表姐夫为什么不带你回江家主院，莫不是他真的只是纳你为外室？”
苏眉被逗得咯咯直笑，“难得你这绣痴还会关注绣花之外的事。”
“旁的不关心也就算了，你可是我亲亲的表姐，咱们的娘亲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你表姐夫说江家人多事杂，我在那里定然不喜欢，所以他新建了这个宅子给我，说要和我清清净净的过日子。”苏眉抚着肚子，“我是二嫁之身，也不想去江府被人指指点点。”
“你不要乱想，你只是运气不好，前一个夫君自幼体弱，才会娶你冲喜，而现在……”唐锦之拧起眉，“他的身子也不好，你又为何非要嫁他。”
“他……”苏眉提起江秋年就忍不住想笑，“他很好，莫不说他现在身子好了，就算即便他身子不好，我也想嫁他。”看到表弟不解的脸，她忍不住又笑，“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遇到你心仪的姑娘时，你就知道了。”
唐锦之歪着脑袋看着满身沐浴着幸福光辉的苏眉，不由也笑了一下。
“你这个绣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能让你离开布庄？”
“表姐，我想在兴州府开分店，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