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觉不觉得，这俩人配一脸啊！”
另一辆车正开往律所，副驾位置上的大成蹦出这么一句，打破了车内怪异沉闷的气氛。
左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小树来的时候就穿的这身儿啊！”
“不光是衣服，看看那身材、那脸、还有嘉树那一脸的巴结。你们公司真的那么需要李子凌？”大成问。
“确实很需要。”左强肯定了这一点，不过还是皱着眉。
沈嘉树在申城就是典型的精英霸总，沉稳强悍，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左强有时私下里都忍不住叫他沈董，而且，他也没见过沈嘉树与别的女人之间以这种模式相处，或者说，他就没见过沈嘉树对女人分心留神。
“那丫头这么牛逼啊！啧啧！”大成啧啧不已，好奇地问道：“年薪百万了吧？”
左强被他逗乐了：“不止。她是她们公司的主要合伙人，还拿着股份和分红，其他的个人投资收益应该也不少。靠脑子吃饭的嘛！被钱追着跑。”
“磕到了。”开着车的赵小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成一掌拍在他的后脑上：“啥意思？说人话！”
“我是说，那位女神姐姐和沈董真的好有cp感。”赵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解释道，他一向把沈嘉树奉为男神。
“那西批又是什么？”大成不满地又给了赵小一掌。
赵小一声嚎叫，简单直给：“一对！”
男神女神都不是那么好当的，毕竟到了年底，那一对cp回到酒店，就各自回房处理业务了。
李子凌的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她看了一下表，发现已经十二点了。
她打开门，看到了沈嘉树。
沈嘉树意外地穿着白衬衫，领口松松地敞着，袖子也半挽着，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流畅。
“来我这里吃饭吧。”沈嘉树说着，转身走在了前面。
李子凌注意到他还换掉了松松垮垮的卫裤，合体的西裤显得身材挺拔修长。
男人宽阔的后背收成窄紧的腰身，翘臀、长腿，走起来身型笔直遒劲，很有力量感。
“开视频会？”李子凌进门就见沙发上搭着的西装上衣。
“嗯。下午。”沈嘉树注意到了李子凌的目光，解释道：“我现在算是公出，不是休假状态。你们公司是不是不这么矫情？”
“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我们公司也一样，只是基层格子衬衫多一些罢了。”李子凌难得轻松的开了个玩笑。
1009跟1007都是商务套房，格局布置一模一样，打印机传真机甚至碎纸机都有。
办公桌很大，摊着的一堆资料，中间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稍等一下啊。”沈嘉树说着走过去，把资料敛到一起，弄整齐。
然后探下身去，手指快速而敏捷地在笔记本上敲了几下，白皙清瘦的手背上，微微凸起的关节透着一种莫名的禁欲感。
这个状态的沈嘉树似乎与上午有很大的不同，坐在餐桌旁才随意了一些。
李子凌看到餐桌放着几个塑料袋子，里面大概是食品盒。
旁边还有一摞这家酒店的餐盘和碗筷。
两个人打开塑料袋，把餐盒一个个打开。
清蒸鱼，辣子鸡，糖醋小排，白灼西生菜，椒盐虾……菜品闻着很香，看上去也很精致。显然不是普通外卖。
“抱歉，请你吃的第一顿饭是这样的，时间有点儿赶。”沈嘉树一边说，一边把菜都放到盘子里。
“他们为什么不用餐车送上来。”李子凌觉得有些纳闷。
沈嘉树笑了：“因为点的是别的饭店的餐，餐具是我让酒店送上来的。”
“不是赶时间吗？费这么大的周章。”李子凌觉得沈嘉树的操作更奇怪。
“只是没时间出去嘛。我以前每次来都住这家酒店，卫生还行，饭菜中看不中吃。来，看看这些菜是不是合你的胃口。”沈嘉树说。
“吃饭不能对付，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也是自己做饭的。”沈嘉树说着，偏过头看着李子凌：“干吗这样看着我？”
李子凌勾唇淡笑了一下：“只是有些意外，记得小时候爷爷都是不下厨房的。”
“是啊。那时候，这里的男人都不下厨房。不过打老婆的还是少见。”沈嘉树想到了李荣耀，语气不无恨意。
李子凌也想到了。
她妈叫罗玉焕，大姨叫罗玉婷，二姨叫罗玉昭，小姨干脆就叫罗玉改，千呼万唤才有了一个小舅舅。
重男轻女从她们每一个名字里彰显出来，连同自卑自私和懦弱，一起刻在了骨子里。
破锅自有破锅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荣耀和罗玉焕还真的是天生一对。
“城里好些。那年我到京城以后，才发现另一种日子的过法。我爸不下厨房，我妈也不做饭，工作太忙了，三餐几乎都吃食堂。现在他们也还是那样。”沈嘉树说着，笑了一下。
“这家的水煮肉片很好吃，可惜你脸上有伤口。辣子鸡我也没让做的太辣，你很能吃辣的吧。”沈嘉树看到李子凌吃的很仔细，不是女孩子的矜持扭捏，倒像是没什么胃口，看上去有些疲累。
“你怎么知道？”李子凌随口问道。
沈嘉树但笑不语。
李子凌偏过头来疑惑地看他，目光执着。
“我说了怕你又要删我的微信。”沈嘉树揶揄道。
李子凌皱着眉，在大脑里检索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
她不记得自己专门发过美食，想必是墨西哥的塔可或者重庆的火锅偶然入了镜。
李子凌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沉思了片刻，说：“对不起。”
沈嘉树闻言很意外，连忙摇头：“别。我开玩笑的。”
李子凌眸色渐深，语调也低沉下来：“我真的挺抱歉的。离开十年了，我以为……我没想到自己还是……”李子凌说得很吃力。这两天，她在心理上，甚至生理上都有很大的反应。
沈嘉树没有打断她的话，知道她一定是寝食难安的。
“我知道你在尽力帮我，可是，看到你，我会更难过，因为会想起奶奶。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奶奶已经不在了，在京城读书时，每次在街上看到老奶奶，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希望能遇到奶奶。虽然当年你们是因为她生病搬走的，我还是以为到了京城奶奶就会痊愈的。活到现在，奶奶也不过八十岁。”
李子凌说着，眼睛瞬间红了，她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