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行事果断,颇有几分老夫年轻时的风范啊……
既然说自己是散修,那岂不是……
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杀意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璞玉般的欣赏,抚了抚胡须,声音放缓:
“散修?哼,倒也难得。”
“小子,看你倒是个可造之材。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光靠一点运气和狠劲,可活不长。”
他顿了一下,一脸笑意武观棋:
“这样吧,老夫李修缘,出身天火宗。今日看你顺眼,便破例收你做个记名弟子。”
“跟着老夫,比你当个朝不保夕的散修强上百倍,如何?”
“前辈厚爱,晚辈惶恐。只是…晚辈资质驽钝,又习惯了散漫,恐怕……”
收徒?
武观棋心中警铃大作。
这老狐狸绝对没安好心!
“恐怕什么?!”
李修缘脸色一沉,刚刚收敛的炼虚威压再次涌出。
虽未动手,却足以让武观棋窒息:
“老夫不是在跟你商量!是给你一条生路!要么拜师,要么……死!”
话语如同重锤砸在武观棋心头。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半个不字,下一秒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这老匹夫怕是想把他当成一头可以随时宰割的肥羊,或者一把趁手的刀……
“师尊在上!”
武观棋再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地对着赤阳子深深一揖:
“弟子武观棋,拜见师尊!谢师尊再造之恩!”
武观棋姿态放得极低。
“嗯,孺子可教也。”
李修缘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重新挂上虚假的笑容。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尖凝起一缕赤金色火焰,闪电般射向武观棋的眉心!
武观棋本能地想要抗拒。
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符文没入自己的识海深处,瞬间化作一道枷锁,缠绕在他的元神。
一股强烈的束缚感油然而生,仿佛生命随时都捏在对方手中!
李修缘感应到印记成功种下,笑容更盛了几分。
“既入老夫门下,规矩不可废。不必担心,此乃锁心印,是老夫弟子身份的象征。”
说罢之后,李修缘转向刀疤脸:
“废物!还不过来见过你新入门的师弟!”
这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师弟?
师尊这手玩得真狠!
刀疤脸连滚带爬地过来,看着武观棋的眼神有后怕,有怨恨,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
但他不敢有丝毫表露,连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师弟!我是你师兄王彪,刚才…刚才多有得罪。”
“以后大家就是同门了,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李修缘看着二人,再次慢悠悠地开口:
“武观棋,既入我门下,便要守我的规矩。”
“为师身为天火宗弟子,门规森严,尔等记名弟子在外行事,需慎之又慎,万不可连累宗门清誉!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赤裸裸的贪婪:
“修仙之路,财侣法地,缺一不可。尔等在外若有机缘所得,为师也不会吝啬指点。”
“所得资源,为师占五成。这是规矩,也是为师为尔等撑腰的代价。余下的,尔等自行分配。”
说到这里,李修缘看向二人,眼神带了些威胁之意:
“记住,手脚干净些,万一惹出了什么你们兜不住的麻烦…….那便与天火宗无关,也与老夫无关!明白了吗?”
武观棋心中恍然。
这老狐狸把弃卒保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这所谓的记名弟子,根本就是替他干脏活、背黑锅、随时可以牺牲的敛财工具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能有更多的自由时间…..
“弟子明白!谢师尊教诲!”
武观棋和王彪同时躬身应道,只是两人的心思,已是天壤之别。
赤阳子看着武观棋顺从的姿态,感受着识海中那道牢固的锁心印,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彪儿,带你师弟回火鸦岭,熟悉一下营生。”
“武观棋,好生做事,为师不会亏待于你。”
说完,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赤虹消失在天际。
留下两个心思各异的“师兄弟”,在风中相对无言。
武观棋看着王彪那张带着虚伪笑容的刀疤脸,又感应着元神上那道火焰枷锁,心中杀意翻腾,面上却露出一丝恭敬的笑意:
“有劳师兄带路了。”
王彪挤出的那丝假笑僵在脸上,扫了一眼武观棋手中的千魂幡,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咳…武师弟,跟我来吧。”
王彪干咳一声,率先化作一道土黄色的流光,向着玄阳城东边某个方向飞去。
他的速度不慢,却带着几分仓促,显然对这位“新师弟”防备极深。
武观棋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他收敛着气息,身法也显得平平无奇,只是比寻常化神修士略快一丝。
一路上,他暗暗运转神识,小心翼翼地探查这道印记,一刻钟后,面色凝重的停下了动作。
印记结构复杂,蕴含了一丝法则之力,与李修缘那老不死的气息本源相连,强行触碰或破解,必然会被对方瞬间感知。
以他目前的修为想要解除此印,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能等塔灵苏醒之后再做打算了……
“天火宗…记名弟子…”
武观棋深知,这所谓的师徒名分,不过是对方套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根枷锁。
一旦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或者稍有反抗,那锁心印便是催命的符咒!
眼下,唯有隐忍!
耐心等待时机。
首要任务,是活下去……
一路无话。
飞行了约莫大半日,下方连绵的山势渐渐变得险峻荒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最终,王彪在一处地势险恶的山谷外落下遁光。
这山谷入口狭窄。
两侧峭壁,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般。
谷口处,几块巨大的黑石看似杂乱堆砌,实则隐隐构成一个警戒阵法,散发着微弱的元力波动。
两个身着灰色劲装、眼神凶悍的筑基后期修士,正懒洋洋地靠在石头上,看到王彪落下,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彪爷回来了!”
其中一个修士谄媚地喊道,目光却好奇地瞟向王彪身后的武观棋。
“嗯。”
王彪应了一声,恢复了往日的倨傲,指着武观棋道:
“这位是新来的武观棋,武爷。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武爷!”
两个守门修士连忙行礼。
武观棋答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想来这二人,多半也是跟他们一样,都是被那李修缘控制了的“傀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