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客栈的晨雾还未散尽，小琪就扒着栏杆往屋顶张望。
"；咕咕！"；三岁的小团子指着飞檐，"；有青色的大风筝！"；她头顶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上还沾着戎昭今晨冻的霜花，随着蹦跳的动作簌簌掉落。
昔知咬着糯米团子抬头，正撞见一道青影掠过琉璃瓦。风元素力本能地缠上指尖，却在看清那道身影时骤然散开——傩面下的金瞳，枪尖的寒芒，还有那缕熟悉的清心气息。
"；降魔大圣..."；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玉佩，那是戎昭用冰珀雕的往生蝶，此刻正微微发烫。
小琪已经扭着身子要往下跳："；去找风筝仙人玩！"；
"；等等——"；昔知手忙脚乱去捞，却见小团子被风元素托着稳稳落地。藕荷色的小襦裙扫过青砖，腕间银铃叮咚作响——正是戎昭仿制若晏将军遗物的款式。
戎昭推开窗时，正看见昔知蹲在屋顶抱着夜琪跟空气说话。
"；我还记得～"；她比划着荻花洲的芦苇，"；那会儿您翅膀有这么——大！"；
屋檐阴影里，魈的傩面微微偏移。他本不该现身，但那个攥着他袖角的小团子实在...太像记忆里某个追着他塞杏仁豆腐的小丫头。
"；茸茸叔父！"；小琪突然发现戎昭，兴奋地挥舞着从魈身上顺来的青羽，"；仙人有毛毛！"；
戎昭的冰元素力瞬间失控。屋檐下挂的腊肉冻成冰坨，掌柜的哀嚎声中，昔知笑得前仰后合："；完了完了，夜二先生的一世英名…..."；
魈的目光扫过戎昭泛红的耳尖，又落在小琪酷似伯阳的眉宇间。业障的气息突然翻涌，他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见小团子掏出个油纸包："；仙人吃糖！戎昭叔父偷偷藏的！"；
桂花糖的香气里混着冰珀的冷调。魈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糖，突然想起三十年前某个雪夜，夜昱也是这样认真的硬塞给他一瓶辣酱。
"；所以您真的认识我祖父？"；小琪坐在魈的臂弯里晃腿，发问比往生堂的账单还密集，"；他也会飞吗？打架厉害还是茸茸叔父厉害？"；
昔知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戎昭板着脸沏茶，冰元素却诚实地在杯面凝出"；救命"；二字。
魈的傩面下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息。他指尖轻点，风元素托起茶壶，给每人斟了七分满——正是夜昱当年最爱的斟茶手法。
"；你祖父..."；夜叉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曾用岩枪挑着辣酱追我三里地。"；
"；噗——"；昔知一口茶喷在戎昭袖子上。后者面无表情地冻住茶渍，耳尖却红得滴血——伯阳从没提过父亲年轻时竟是这般...豪迈。
小琪突然掏出一把迷你岩枪："；像这样？"；枪尖上挑着的正是戎昭今早偷藏的枣泥酥。
暮色染红荻花时，魈站在客栈最高处看昔知教小琪画符。小团子的气息还不太稳，时不时把戎昭的毛领吹得炸开，活像只发怒的缅因猫。
"；您那时为何不出手？"；昔知突然问，"；在荻花洲。"；
魈的枪尖微颤。他看见戎昭的背影僵了僵，冰元素无声地漫过瓦片。
"；你们不需要。"；夜叉最终答道，"；就像现在不需要我救那只…..."；他瞥了眼被小琪的风困住的团雀。
昔知大笑起来，腕间往生铃叮咚作响。她突然拽过戎昭的手，将两人的神之眼碰在一起："；那您可得继续看着——看我们带小琪走到哪一步！"；
冰与风的光芒交织成网，稳稳接住玩累睡着的小琪。戎昭的睫毛在夕照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他冲魈轻轻点头——那是夜家男人间的承诺。
钟离的茶香不知何时飘满庭院。岩王爷倚在梧桐树下，看着魈收下小琪梦里攥着的青羽，看着昔知偷偷把戎昭的冰珀簪换成自己绣的发带，看着璃月新一代的灯火，温柔照亮仙人与凡人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