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嚣还有点遗憾。
要不是办公室太小，刚才直接在轨道车上再安排一台摄影机，他可以把马修·麦康纳的后续戏份一起拍了。
但罗德里格估计不会同意，这老小子应该会主动请缨，扛着摄影机跑过去。
到时候还是会断开，那就这样吧。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重新搭一个摄影棚，1比1还原办公室，然后再拍。
但时间上就来不及了，《华尔街之狼》不是楚嚣炫技的电影，是小李子冲奥斯卡影帝的电影，同时也是帮华纳赚钱的电影。
楚嚣要是这么干，就算小李子和华纳同意，保险公司的人也不会同意，没看雷纳德每天到得比楚嚣都早，像猎狗一样在剧组里巡视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比楚嚣还想尽快把《华尔街之狼》杀青。
楚嚣其实也很着急，国内传来消息，华宜那边速度很快，《中国合伙人》已经拍了大半，要是楚嚣太慢了，怕是不能和人家对打了……
楚嚣拍《华尔街之狼》的首要目的是狙击华宜，可不能本末倒置。
文牧叶此时凑了过来，所有人都在等着楚嚣，他们可不知道这个镜头到底过没过。
楚嚣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面带笑容，起身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对讲机，“过了，很好！”
“哗——”
现场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们可是练习了将近一个星期，现在成功一遍就过，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肯定。
他们对接下来的镜头更有信心了。
没错，这个镜头结束了，这场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是小李子第一天上班，他立刻就爱上了这种混乱、忙碌且颇具挑战的工作，但现在只是开始，楚嚣还要继续展示混乱，这远远不够。
这次罗德里格用上了轨道车，不过只是小型轨道车，长不到五米，恰好从密密麻麻的办公桌中间穿过，正对着办公室硕大的落地窗。
那里也有一张长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他们两个人的穿着和位置就能看出来，他们比一般的证券经纪人地位要高不少，不然也不会单独坐在落地窗前。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要打电话，这就是这个年头的华尔街，所有人都要拉客户，不管是你老板，是高级经纪人，还是连证券经纪人证都没有的新手。
大家一视同仁。
混乱就从这两个老爷子开始，不是工作混乱，而是工作环境混乱，大家都在炒股，都在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楚嚣的监视器里出现了两人打电话的场景，他大手一挥，“开始，群演入镜。”
罗德里格的轨道车也开始向后移动，画面中开始出现各种遮挡元素，他们从桌子前面经过，挡住了两位老爷子的身影。
仅仅一秒钟时间，罗德里格就从两个工作人员的中间穿过，然后两人的椅子开始后移，同时入画，压缩了画面空间。
两位老爷子的身影越来越小，但还不够。
楚嚣又一挥手，一个穿着丝袜高跟和职业装的金发女人从画面右侧入镜，迅速填满了整个空间。
她从狭小的空间挤了进来，罗德里格继续后退，连续三组，六个同事纷纷入画，女人也在前进，进一步压缩罗德里格和观众的视觉空间。
就在所有观众都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的时候，从罗德里格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他的西装裤陡然出现在镜头中，挡住了女人。
第三次阻断了观众的视线。
在短短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这个运动镜头转换了四个被摄对象，不断挑战观众的眼睛，让他们产生了眼花缭乱的感觉。
但是还不够。
楚嚣提醒了一下罗德里格，他立刻起身，推开了另一台摄影机前的助手，直接扛起摄影机，走到了另一排桌子前面。
此时一只手闯进了镜头之中，是一个咖啡杯，罗德里格立刻摇镜头，焦点随着咖啡杯一直落在桌子上。
咖啡杯停下了，但罗德里格并没有停下，他的镜头继续下摇，顺着这个镜头直接切了一个特写。
特写的不是咖啡杯，而是另外一个男人的手指，手指正在电话上面拨号，然后一个迅速地变焦，咖啡杯模糊，电话变得清晰起来。
罗德里格的天赋极高，这个镜头和开机第一天楚嚣让他拍的嗑药变焦镜头如出一辙，甚至更好。
因为罗德里格有一个顺着咖啡杯动势移动镜头的操作，这个操作让整个画面看起来更加丝滑，也更加混乱，更具迷惑性。
楚嚣忍住了想要叫好的想法，反而又指挥起来，“小李子，特写！”
罗德里格没有任何犹豫，推开了另外一个助手，这次就没有扛摄影机了，而是直接用长焦镜头给了小李子一个特写。
此时的小李子正在回头看他的新同事们，一脸兴奋，他太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感觉了……
然后罗德里格又跑起来了，这次他走到了小李子身后，一动不动地拍着小李子的背影。
楚嚣见罗德里格到位，这才一挥手，另一个摄影师开始横移，整个办公室瞬间喧嚣了起来，各种忙碌的身影闯进观众的视线。
这个镜头和之前都不一样，没有任何被摄人物和重点，只是用大量的动作和人物来展示混乱。
镜头一直横移到坤肯的面前才算停下，坤肯拿着电话，一边推销垃圾股票，一边踹了小李子的凳子一脚。
小李子的凳子一晃，罗德里格瞬间启动滑轨，整个人也向后滑去。
表面上看，这个镜头毫无意义，但在镜头中，坤肯这一脚就好像把摄影机踢开了一样，小李子瞬间倒退着进入了镜头。
这个镜头将一直安静观察的小李子拉进了整间混乱的办公室，直到这个时候，小李子才和所有混乱的同事，还有空间联系起来，他也开始真正地融入华尔街。
文牧叶差点跳起来叫好，不是因为连接的巧妙，而是为这个踢椅子的镜头叫好。
这个设计太巧了，镜头和人物的动作同步，用人物的动作来引导摄影机移动，能让观众直观地感受到这个动作带来的力量。
罗德里格也非常给力，一点阻碍感和停滞感都没有，整个镜头一气呵成，颇为丝滑。
楚嚣也很满意，然后宣布暂停拍摄，因为罗德里格已经开始喘粗气了，他的体力有点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