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浸染着德国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
停机坪空旷而肃杀,一架体型庞大的军用运输机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静卧在中央地带,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昏暗中泛着幽光。
机库门半开,透出内部微弱的光源,像巨兽半睁的独眼。
远处,几架军用运输机的轮廓在渐浓的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沉默的哨兵。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行至一名西装男子面前,尾灯在暮色中闪烁两下,随即熄灭。
车门打开,白酒一身利落黑衣,身姿挺拔地跨出车外,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名男子——北美行动部长,“飞机头”。
远处,几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军人似乎察觉到什么,默契地转身,无声地撤离了巡视区域。
飞机头手中紧握着一个文件夹,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面色凝重,在白酒走近时,才微微颔首示意:“白酒。”
“部长。”白酒的声音低沉平稳。
飞机头没有寒暄,直接翻开文件夹,纸张边缘因他的动作而微微翘起、相互挤压。
他眉头紧锁,将其中一页递向白酒:“你解锁的那个手机,指向冰岛的一个服务器。我们成功破解了一份关键信息。”
白酒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在文件上的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中,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女人戴着墨镜,长发披肩,面无表情,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她身旁的男人短发,微微垂首,眉头轻蹙,嘴角紧抿,神情中交织着忧虑与沉思。
白酒心头微动:这个女人……虽然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轮廓和气质,竟与某位知名女星惊人地相似。
“阿兰娜·米索波利斯,”飞机头的声音在空旷的停机坪上显得格外清晰,“活动家、慈善家。‘白寡妇’是她的绰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慈善不过是幌子。军火交易、洗钱才是她的主业。广泛的政治人脉为她提供了完美的保护伞。”
两人并肩朝着那架庞然大物般的运输机走去。
飞机头继续道:“拉克今晚要和这位‘白寡妇’碰头,协商交付一个不明包裹。我们只能假设——那就是我们丢失的钚核。”
他脚步不停,“地点在巴黎大皇宫的一个私人会所,她要在那里举办年度筹款晚宴。所有细节都在文件里。”
白酒快速翻阅着文件夹,一张宏伟建筑的图片映入眼帘——穹顶高耸,廊柱林立,尽显奢华气派。
“午夜,”飞机头目视前方,声音斩钉截铁,“如果拉克没有出现,白寡妇就会带着包裹消失,把它卖给最高出价者。”
两人走到运输机巨大的弧形舱门下。
舱内空间开阔,顶壁一排排冷光灯投下惨白的光线,照亮了交错复杂的管线和设备。冰冷的金属地板反射着寒光。
飞机头踏上机舱地板,低头瞥了一眼腕表:“也就是说,你还有两小时找到拉克。”
一阵冷风掠过,吹乱了白酒额前的发丝。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刚要开口:“部长,有件事我需要……”
“不必说了。”飞机头抬手打断,语气不容置疑。
他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白酒——那眼神里既有理解,也有审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柏林的事,”飞机头的声音低沉下去,“是个艰难的选择。钚核,还是你的队员。”
他停顿了一秒,目光如炬:“你选择了队员。现在,整个世界,还有我们组织,都陷入了危机。”
白酒沉默着,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额间微不可察地蹙起,紧抿的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却再次被飞机头堵了回去。
“你内心……有种本质的东西,”飞机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你无法在一条命和数百万条生命之间做出冷酷的抉择。”
“你认为这是你的弱点。”飞机头猛地抬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情绪略显激动,唾沫星子几乎溅到白酒脸上,“但对我而言,这正是你最大的优点!”
“这至少说明,”他重重拍了一下白酒的肩膀,力道带着一种托付的意味,“有朝一日,我可以指望你来救我的命!”
飞机头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情绪,但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激昂:“虽然从北美行动部调来这里,名义上是平级调动……”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也有人说是降职!但我还是来了!”
他直视白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因为这次任务,是你来执行!”
这番话,既是解释他为何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为了白酒,不惜降职;
也是一种宣言——他无条件信任白酒,并愿意偿还上次任务的人情。
在这冰冷严苛的组织体制里,白酒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个人的、带着温度的信任。
飞机头微微倾身,靠近白酒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别让我后悔。”
“噔、噔、噔、噔……”
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机舱内的寂静。
一双锃亮的男士黑色皮鞋,和一双尖细的女士高跟鞋,并行踏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黑人女性。她身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外套,颈间一条珍珠项链散发着温润光泽。短发一丝不苟,眉眼锐利如刀,透着果决与不容置疑的威严。耳垂上的简约圆环耳钉,更添几分干练。她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权力之路上。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西装男子。他五官轮廓分明,如同刀劈斧凿,浓眉紧锁,眼神深邃如寒潭。高挺的鼻梁下,嘴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唇上浓密的胡茬增添了几分粗犷的沧桑感。西装包裹下的身躯肌肉虬结,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那健美模特般的爆发力,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女人径直走到敞开的舱门前,目光如电,直射机舱内的白酒和飞机头,红唇轻启,声音冷冽:“打电话。”
身后的高大男人立刻掏出手机,动作迅捷,贴在耳边,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关掉引擎。”
“嗡——”
运输机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瞬间减弱,直至彻底熄灭。机舱内陷入一片突兀的寂静。
正在交谈的白酒和飞机头同时转身,脸上写满困惑与警惕。
飞机头听到那熟悉的高跟鞋敲击金属地面的“嗒嗒”声,瞬间明白了来人身份。
他不动声色地轻拍了一下白酒的腰侧,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向左迈出半步,歪着头,脸上挂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看向舱门外。
果然,正是刚才那一男一女。
女人在飞机头面前站定,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艾丽卡,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被称作艾丽卡的女人目光如冰锥般扫过飞机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这或许是你的任务。”
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绝对的掌控感:“但你要搞清楚,这是我管辖的飞机。”
她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眼神挑衅,“没有我的允许,它休想起飞!”
飞机头作为组织里的老江湖,显然不会被对方的气场轻易压倒。他眉头微皱,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们没时间跟你在这儿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