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比蒂诺半个水果总部、圣克拉拉盈特而总部、达拉斯德州仪器总部……
没有任何寒暄,Acorn总裁阿利斯泰尔·霍金斯爵士那张被咖啡渍毁坏了优雅的脸,他的声音在高度保密的线路里依然带着无法平息的震波和冰冷的杀意:
“先生们,我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突袭。
领航通讯刚刚在伦敦完成了全球专利注册。
他们推出了一种全新的、完全独立的移动处理器架构,晶体管堆砌超过四万颗,性能参数,尤其是该死的能效比,初步评估远超我们现有的ARm6!”
“全新的架构?九州人人?
Are you kidding me?”
半个水果代表乔纳森·埃维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设计大师的挑剔腔调,但难掩其下的震惊,“霍金斯,确认吗?
不是某个实验室的纸上谈兵?
或者……剽窃?”
“专利文件我看不到细节,但约翰牛知识产权局皮特尔爵士的震惊不是装的。”
盈特而cEo帕特·盖尔辛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四万晶体管?在移动端?
如果属实,这架构的集成度和设计理念……可怕。
它将直接威胁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布局。”
“威胁?”
德州仪器总裁理查德·坦普尔顿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躁,背景似乎还有工厂的低鸣,“何止是威胁!
他们绕开了所有专利壁垒!
这意味着我们精心构筑的围墙,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这会让整个行业格局失控!”
“失控?”
霍金斯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不,先生们,它决不能有机会‘失控’。
它还只是一个刚刚在摇篮里哭出声的婴儿。
我们的责任,就是让它永远安静下来。”
他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上的每一张脸,每一个单词都像淬了冰的子弹射出:
“双管齐下:
第一,供应链绞杀!
立刻动用我们在全球半导体供应链上的全部影响力。
通知所有关键元器件供应商——四星、Skyworks、博通……
所有人,立刻停止向领航通讯供应任何与芯片制造、封装、测试相关的高端设备、核心材料、设计工具授权!
特别是晶圆代工!
我要让他们捧着图纸,却找不到任何一家工厂敢给他们流片!
断绝手机主板、核心元器件的供应!让他们空有芯片,却造不出一部完整的手机!”
屏幕另一端,几位巨头的眼神瞬间达成了残酷的共识。
釜底抽薪,这是最直接、最凶狠的杀招。
“第二……”
霍金斯的声音更加阴冷,“舆论绞杀!
启动最高级别的全球媒体公关预算。
我需要你们动用各自的关系网,让权威的声音响彻全球!
寻找那些有影响力的芯片专家、安全分析师,告诉他们……领航架构存在严重未公开的技术安全后门!
强调它未经充分验证,存在致命漏洞,可能被用于大规模数据窃取!
重点向欧洲监管机构和北美安全部门吹风,制造恐慌和信任危机!
我要让领航这个名字,在消费者的认知里,从一开始就和危险、不可靠划上等号!”
帕特·盖尔辛格缓缓点头,补充道:“在九州人市场之外,我们要让它寸步难行。
让他们即使造出来,也卖不出去!”
“资金不是问题!”
乔纳森·埃维冷冷地接口,“我立刻让我们的首席安全官联系几位合适的专家。后门和安全隐患的故事,他们知道怎么写才最具杀伤力。”
“行动吧,先生们!”
霍金斯重重地靠回椅背,紫檀木的坚硬触感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
他胸前的咖啡渍如同一块耻辱的烙印,也是发动战争的号令旗,“时间就是生命!
我们要让这个领航,成为通信史上最短命的流星!”
……
……
风暴来得比预想中更快、更猛烈。
短短数日之内,领航通讯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一封封措辞冰冷、程序化的邮件和传真,如同一柄柄精准的手术刀,切断了领航赖以呼吸的命脉。
“领航通讯采购部:鉴于我司全球供应链政策调整,即日起,停止向贵公司供应所有高速pcb基板材料及配套化学药剂。
已签订单恕无法履行,违约金将按合同支付。请理解。”
“重要通知:领航通讯,由于不可抗拒的国际贸易环境变化,我司将无法按计划承接贵司领航芯片的流片订单。
相关预付款项将尽快原路返还。
深表遗憾。”
“老邢啊,你看这事儿闹得……实在对不住!
刚接到总部的严令,咱们那批高端cmoS图像传感器模组……对,就是给你们新手机摄像头准备的……没法供了!
兄弟我也没办法,饭碗要紧……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领航通讯书记邢国栋此刻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山口上炙烤。
他的办公室桌上、地上,甚至沙发上,都堆满了这些令人窒息的文件和传真……
更让他头痛欲裂的,是办公室里那几部此起彼伏响个不停的电话。
分部经理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刑书记!不好了!我们在沪市的几家关键主板贴片代工厂,上午突然单方面撕毁合同!
说没有核心元件供应,做不了我们的主板了!”
“书记!宝安那几家为我们配套生产屏蔽罩、精密连接器的日资厂也变卦了!
连仓库里的库存都优先调给了别的客户!”
“欧洲那边的渠道刚反馈,几家大型运营商收到不明警告,说我们的芯片有安全风险,明确表示暂时不考虑引入搭载领航芯片的设备!
我们的海外拓展刚开头就被掐死了!”
坏消息如同冰雹般砸落,邢国栋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的皱纹深得能夹住纸条。
他那双习惯了精打细算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指无意识地狠狠揪着自己原本就稀疏的鬓角头发,几乎要揪下几根来。
“混账!无耻!趁火打劫!”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叮当作响,对着刚挂断的一个电话话筒低声咆哮,“什么狗屁供应链调整!
什么贸易环境!
就是那帮鬼佬搞的联合绞杀!
赤裸裸的封堵!”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直冲顶门,“不行!必须马上找高晓光!火烧眉毛了!火烧眉毛了!”
他再也坐不住,猛地推开椅子,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风风火火地冲出自己那间仿佛被愁云惨雾塞满的办公室,径直扑向基地核心区域尽头那间挂着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
“砰!”
厚重的橡木门几乎是撞开的。
邢国栋带着一身风雷和焦灼的气息闯了进去,眼镜歪挂在鼻梁上,嗓子都有些嘶哑:“晓光!高大顾问!天都要塌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
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办公室内光线柔和,弥漫着一股清雅的茶香。
高晓光正端坐在一张宽大的茶海后面,神情专注,姿态从容。
他面前摆放着一套古拙朴素的紫砂茶具。沸腾的山泉水在小电炉上滋滋作响,白色的蒸汽袅袅升起。
高晓光的手指修长稳定,正执着一把小巧的紫砂壶,手腕轻抬,一道琥珀色的澄澈茶汤带着细密的泡沫,平稳地注入面前两个同样小巧的紫砂杯中。
每一个动作都舒缓、流畅,带着一种近乎禅定的韵律感,仿佛外面那席卷全球的滔天巨浪,不过是茶海前掠过的一缕微风。
这份极致的宁静与邢国栋带来的风暴般的焦灼,形成了刺眼到荒谬的对比。
“刑老哥?”
高晓光抬起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眼神却深邃平静,“来得正好,尝尝这泡正岩肉桂?
刚出的炭焙火功,香气霸道得很。”
他轻轻将其中一杯推到茶海对面的空位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晓光!我的高大顾问!”
邢国栋几步冲到茶海前,双手撑在光滑的乌金石台面上,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脸凑到高晓光面前,声音因为急切而发颤,“火烧眉毛了!火烧眉毛了你知道吗?!
***断供流片了!
**断供摄像头模组了!
深城沪市的主板厂毁约了!
连欧洲的运营商都听到了风声开始抵制我们了!
那帮鬼佬下手又黑又快!
这是要把我们活活困死在图纸上啊!”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看着高晓光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急得直跺脚:“老哥我抠了一辈子,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好不容易盼着这颗领航一号成了,眼看就能扬眉吐气,给国家创汇,给咱们争口气了……结果呢?
人家根本不给你上牌桌的机会!
这局面,你还坐得住?
还有心思喝茶?!”
邢国栋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天旋地转。
他猛地拉开高晓光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椅子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锐响。
“不行!晓光!咱们必须立刻召集高层会议!”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高晓光,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研究对策!商讨方案!
向上级紧急汇报求援!
还要联系国内其他厂家,看看能不能替代……”
“刑老哥,”
高晓光的声音不高,他抬手,亲自拿起公道杯,将邢国栋面前那盏小小的紫砂杯斟至八分满。
清澈的茶汤在古朴的紫砂杯中微微荡漾,散发出浓郁的、略带焦糖气息的焙火香。
“别着急,”
高晓光放下公道杯,抬眼看向邢国栋,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闪烁着洞察世事的了然光芒。
“风浪越高,鱼越贵。
老秃鹫、约翰牛、高卢鸡……欧盟巨头联手抵制,这恰恰证明,领航是真的刺痛了他们的肺管子,戳中了他们的命门。
这不是坏事,刑老哥,这是我们价值最有力的背书。”
邢国栋一愣,下意识反驳:“背书?被人家往死里卡脖子也叫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