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文面色冷峻，一口干掉白酒：“你调查过我了？”
宫晓俊说：“你跟我妹妹在一起，我大姑就把你调查的一清二楚，你知道她在哪工作吧？”
王庆文点头。
宫晓俊又说：“其实我大姑还挺喜欢你的，白手起家，凭着一张彩票中奖后居然在沪上搞得风生水起，你名下的公司沪文风投现在有多少钱？”
王庆文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想听真话你们自己调查，想听假话我给你吹，我家门口正对天安门……”
“快别扯了，正对天安门的是伟人他老人家的纪念馆。”宫晓俊笑道，“你大爷的，要么你哄得我妹妹鬼迷心窍，你是真能吹牛逼啊。算了，你们这些商人也不会说实话，不管你有多少钱，在华夏，有钱不如有权。我三爷爷给我和我妹妹定的结婚对象，都是首都的大院三代。”
王庆文眉头紧锁起来。
宫晓俊问：“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们老宫家的孩子，跟封建王朝一样，成了家族联姻的工具呢？”
王庆文叹了口气：“有什么可问的，你都这么不快乐了，我还能往你伤口上撒盐不成？”
宫晓俊听罢，眼圈一红，但很快睁了睁眼睛憋了回去，又喝了一杯酒说：“你要是跟我妹妹在一起，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也是个成功的商人。不过我们家族，骨子里都透露着瞧不起，毕竟平时那些商人见到我们宫家的人都点头哈腰。将来你要真是以商人身份入赘我们家，我们家上上下下依旧打心底里不认可你，甚至吃饭都不让你上桌，自己去厨房吃去。”
王庆文嗤笑一声：“入赘？”
宫晓俊道：“难道你还能娶走我们宫家的人啊。”
王庆文笑道：“大哥，现在已经新社会了，自从伟人带领革命先辈们创造了新华夏……”
宫晓俊摆手打断了他，说：“别跟我说那些虚的，你知道华夏历史上的王朝为什么不超过三百年吗？”
“生产力吧。”王庆文说，“华夏历史上的封建王朝人口从来没有超过一个亿，因为耕种的粮食产量只支持少于一个亿人的封建王朝。而到了清代，由于抗旱与抗寒农作物被引入华夏，导致康雍乾三代时华夏人口从8千万增长到了4.5亿人。但粮食品种的改良，也让只能满足4亿人口，以至于清中末依旧发生了太平天国运动。太平天国运动导致华夏人口人口减少1个亿，而正是因为太平天国运动反而解决了清朝中后期粮食与人口需要问题，这才让清政府延续了70年寿命……”
宫晓俊举手止住了他的侃侃而谈，说：“你说的不全对，我认为老百姓能够推翻王朝，是绝望中的殊死一搏。你有没有发现，任何朝代在建立50年内，统治阶层基本上就固定下来了。统治阶层通过家族联姻的方式，逐渐垄断了普通百姓的晋升通道和生育权力。你知道人口从1亿增长到4亿，需要多久吗？”
王庆文说：“要是1亿人口，达到婚龄生育年龄的夫妻大概有4000万人，也就是2000万对夫妻，在食品充足的情况下，按照3年生一个孩子，15年可以生1亿人。在排除人口代谢等原因，大概50年？”
宫晓俊笑道：“其实用不上。”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太爷爷那一辈儿生了6个孩子，活下来4个，分别是我大姑奶，我二爷爷，我三爷爷和我爷爷，我爷爷排行老五。我就不说我大姑奶奶了，毕竟她早就嫁出去了。我二爷爷参加东北抗联，后来跟着赵将军一起被日本鬼子打死了，没留下后代。我三爷爷生了6个孩子，我爷爷生了4个孩子，所以我爸那一辈儿生了10个孩子。到了我这一代，我们家计划生育执行的还比较好，每家都一个孩子，我三爷爷家的大伯，他们没赶上计划生育，就生了4个孩子。所以我们老宫家第四代，一共是17个孩子。”
王庆文佩服道：“你家人生育能力挺强啊。”
宫晓俊呵呵一笑：“也就是50年的时间吧，我太爷爷到我们这一代，家族就添丁进口31人。我三爷爷是一个非常聪明且有头脑的老头，我们家这31口人，全都安排在了有关部门，而且绝大多数都进了系统。”
王庆文说：“所以，其实你就是既得利益者。”
宫晓俊道：“要是没有计划生育政策的支持，你猜普通人又有几个可能真的翻身，权贵自己家族的子孙后代都安排不过来。”
王庆文瞠目结舌许久，才说：“我猜想当初马老爷子在制定国策的时候，肯定看到了自己家的10个儿女，忽然想到不能这样下去了。”
宫晓俊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有可能，他自己也害怕了。”喝了一口酒后，他又说：“一个国家政策的制定，一定有着一个比我们聪明千百倍的智囊团在出谋划策，他们可能考虑到几十年上百年，所以我们可以对某些政策私下批评，就像下岗这种事。但毫无疑问，人家做出的决策绝对不是拍屁股做的。”
王庆文点点头，又笑道：“你这受益者，居然首先批评上了自己了，真是狠起来自己都捅。”
宫晓俊说：“原本我以为我特么都是个新时代好青年了，我怎么也能自己婚姻做主了，结果见了一次三爷爷，我爸，我妈，我家所有人，都对我说，咱家人可不兴胡闹任性。任性的代价就是，我的后代一辈不如一辈。什么后代，我娶不到我爱的女人，我就做一辈子丁克。”
王庆文看他喝醉了，忙劝他少喝一点。
宫晓俊又说：“我虽然心里不痛快吧，但让我更不痛快的是我妹，居然也被定亲。我就纳闷了，怎么我们哥俩就没有自己的人生了？”他随后问：“你任性过吗？”
王庆文说：“我家人没给过我人生的支持，所以也没有对我有什么约束，我爸虽然揍我，可也不会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他猛地喝了一口酒，起身说：“晓俊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退缩脚步，也不是我的风格。”
宫晓俊冷笑：“你不止有安静一个女朋友吧，你还有其他的女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狗篮子玩得花，想得美，搁我这装纯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