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丽被这话一噎，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把嘴闭上。
萧宸等着她开口。
许久，姝丽才心虚又小心地喊了他一句：“……夫君。”
萧宸笑了：“现在还在皇城地界，我们不着急，不用急着赶路，今日看看你的状况，没问题的话就明日出发，等到了泓州就能上船了。”
说到这儿，萧宸又收敛起神情，稍带严肃地看着姝丽，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问她：
“不舒服为什么不叫人？”
姝丽双手撑在膝盖上，低下头，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整个人不由得战战兢兢起来，正想着该如何解释，萧宸的下一句话已经落了下去。
“阿宓，我们就事论事，你不舒服了不叫人，自己忍着，为夫该有多担心。”萧宸伸手，微微抬起姝丽的下巴，让她的目光躲闪不得，声音温和而有力。
姝丽看着那双幽深的瞳孔，里面的情绪似乎要溢出来。
她也躲不了，结结巴巴地张口，赶紧认了错：“是、是嫔妾的错，夫君恕罪……”
这都是什么称呼，乱七八糟。
萧宸无奈地笑笑，摸了下她的耳垂：“夫人没说对，重新说。”
姝丽哑然，再度开口，声音更低了：“妾身错了……”
萧宸知道她胆子小，如今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好的了。
他松开手，身子稍稍撤离，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罚你，罚你之后都和我一个马车，为夫亲自看着你，再不许你胡思乱想，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一开始萧宸就想让姝丽和他同一架马车，但姝丽胆小，等入了人群中急匆匆地就往自己马车上跑，生怕他来逮她。
果不其然，姝丽神情沮丧一分，又不敢说不，应了声是。
“走吧，带你出去走走，松松神。”
外面天都快黑了，这小城里入了夜也不热闹，各家各户都早早关上了门，大街上人很少。
姝丽走着走着天就逐渐暗下去，萧宸牵着她的手走过了石桥，这已经走出来有些远了，她站住脚，连带着前面牵着她的萧宸也停下来。
“夫君，还要往前走吗？”天都快黑了，再走会不会有危险？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那就不走了，回去吧。”萧宸看出她不想走了，干脆地又转过身，拉着她回客栈去。
其实也没什么危险可言，虽说看表面就只有徐康和含霜带着几个侍卫跟在后面，但实则帝王出行的每一步身边都跟着暗卫，旁人轻易近不了身。
回到客栈，萧宸和姝丽一起沐浴，他没忍心动姝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毫无知觉地乱动。
动起火了，额角的青筋直跳，最后哄着姝丽用手帮他。
闹到水差点凉，差点又把姝丽吓哭了，萧宸才把她抱了起来，裹着宽大的布巾到了床榻。
姝丽的手指还在发颤，她的眼睛时不时落在手指指尖，又涨红着脸迅速移开，手忙脚乱地进被子里捂着。
萧宸轻轻拍了拍被子叫她别闷着，等了片刻才见被子一角露出一点缝隙出来。
萧宸笑出了声，然后走下去灭了屋子里的烛火，回床榻把姝丽的被子再度掀开一点，露出她的脑袋，还不忘哄着她：
“屋子里黑着呢，为夫什么也没看见。”
姝丽没出声，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熟练地找地方靠在萧宸身上。
第二日，姝丽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他们准备下午再启程。
萧宸的马车更大更宽敞，姝丽坐上去还不自在，和萧宸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萧宸就看着她一副不知道该忙什么的样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她坐过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姝丽轻声说没有，她昨日休整了一夜，今天好了许多，起码不用再喝药了。
“陆路难走，中途要找歇脚的地方，等到了泓州，我们歇几日，改走水路。”
萧宸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勾着姝丽的手指，像是得了诚心如意的宝贝，细细放在手心把玩。
“泓州有一座山上常年积雪，山上有汤泉，带你去泡泡好不好。”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习惯，你吃惯了宫里的东西，外面的东西也各有特色，为夫都带你去尝一尝，可好？”
姝丽一句句听着，那双没什么情绪展露的双眸也终于有了点起色。
“夏天也有雪吗？”她好奇地看着萧宸，轻声问。
萧宸也轻声回她：“山上地势高，也冷，山顶上的雪化不开，那儿有个皇庄，提前叫人去收拾一下，等我们到的时候刚好能住进去。”
姝丽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明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萧宸觉得她心情似乎好了些。
后来的几日，姝丽都隐隐带着期待，等着什么时候能到泓州，但也没能持续多久，整个人又蔫儿下去。
萧宸对她软趴趴地靠在自己身上的表现弄得哭笑不得。
他们大概再走一两日就能泓州了，姝丽这次不舒服倒是老老实实地喊了人，等萧宸给她喂药的时候她也一口不剩地喝干净了，只是喝完了药晕晕乎乎地就开始黏人。
她能黏着萧宸是常事，毕竟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萧宸一个人，即便萧宸之前对她不算好，但现在他愿意宠着她，对姝丽来说只能接受。
能接受，但也不代表不会委屈。
她一病，看似黏人的举动实则是在寻求萧宸再对她放低底线。
萧宸哄着她别乱动，明明身子都发软，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胡乱动着。
姝丽脑袋又晕又疼，委屈一股脑地泛上心头，被萧宸稍稍正经的语气一吓，当即就红了眼。
“你骗我……”
不是，这怎么说呢。
萧宸哪能想到一句话就把姝丽弄哭了，赶紧给她擦擦眼泪，声音刻意温和下去：“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动吧动吧，为夫不说你了，刚刚是怕你动着头更晕。”
姝丽说了一句就没声了，也不再乱动，蜷着身子把头低下去。
萧宸只好自己去猜她那句话的意思，想了一时片刻，终于想起来。
“阿宓，没骗你，为夫跟你保证，明日，明日就到泓州了。”
之前他和姝丽说这几天就能到泓州，但考虑到姝丽的身子受不住，他就叫人慢了下来，这才耽搁了。
姝丽露出来半张脸，睫毛还濡湿着，眼眸看着萧宸。
萧宸弯身去亲了亲她的脸：“当真，明日就能到了，阿宓再等等，真没骗你。”
“别委屈了，这么能哭……”把他的心都哭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