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也可以说是张楚一直观察着房夫人的变化。
自第一刀落下，房夫人眉头皱起的时候，张楚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
估计，这麻药撑不到手术结束。
果不其然！
不过，张楚并没有太过于反应。
他很清楚，房夫人现在的反应不过就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冲击，她的意识，神情，一时半会还不会彻底醒来。
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和她对话，好让她精神集中，如此，怕是将会很快就迅速醒过来。
不管她，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一切都正如张楚所猜测的那样，房夫人的眼睛睁了睁，便又闭上了。
张楚深吸口气，不再理会她，转而死死盯着城阳手中的手术刀。
最后一层，终于划开了。
然后，城阳慌张的望向了张楚。
腹腔内的情况，让城阳脸色苍白，这已不是随随便便用几个词就能描述的了。
血肉模糊。
景色······炸人。
孙思邈呆呆看着，不过相比于城阳，孙思邈不愧姜还是老的辣，他尽管面无表情，但，并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欣赏，在欣赏腹腔里的排列·······
破开的肚子，说实话，孙思邈见过很多，其实张楚在前不久，也见过很多。
不过，两人所见，几乎都是以暴力的方式破开，那时候，腹腔里的一切早就乱糟糟，彻底错位了。
可是现在·······
一切的一切，都排列的整齐。
若是普通百姓看到这种情况，怕是早就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欣赏的时候。
张楚用棉快速的把渗出来的血吸了吸，就趁着这个时机，张楚双手上带着羊肠，帮着城阳把这个创口，撑大。
“快！”
“不要再等了！”
张楚惊呼：“看见了吗？最后包着孩子的这个器官，就是女人怀胎十月的地方，切开，把孩子拿出来，就大功告成了。”
张楚声音急促。
城阳“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为了让自己镇静，索性狠狠的咬了下舌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攥着手术刀，划开了一个口子。
这个时候，张楚很清楚，不是害怕，也不是犹豫的的时候。
当最后一道切口完整的出现在眼前，张楚双手顺势往下。
当再慢慢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已经多了一个孩子。
徐徐往外捋着拽。
咕咚！
这一刻，城阳，孙思邈，何兴友三人愣愣盯着张楚手里还闭着眼，浑身湿漉漉，皮肤褶皱的更像是迟暮老人一样的小家伙，全都傻了。
这一幕，他们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过，张楚可没空让他们在这里发愣。
“剪断！”张楚再道。
“开始缝合！”
“孙老神仙，你应知道里面东西，清理干净再缝合。”
张楚自然说的就是输送营养物质的盘子了。
孙思邈自然明白张楚说的是什么，虽然他没有做过剖腹产手术，但说实话，他对于人体的所有器官都很熟悉。
那些难产之事，他也经历过不知多少，孩子会带来什么东西，女子体内会有什么东西，孙思邈一清二楚。
这一点，一些医书上其实都有记载的。
毕竟，乱世才结束多久？
而乱世之中，什么不会发生？
孙思邈见多识广，迅速的拿过来了剪刀，把脐带剪断的同时，他已神情凝重的把创口内全都清理干净。
何兴友则是迅速的把羊肠线递给了城阳。
接下来就是开始缝合了。
而到了这一步，看得出来，城阳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的，小手灵动的来回翻飞，创口一层层的被缝合的无比完美。
不过这些，和张楚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耽搁的时间太久的缘故，脐带剪断的时候，孩子并没有发出哭声。
张楚把孩子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上，把脐带打个漂亮的结。
然后，张楚笑着，对着这小家伙的脚丫，就是狠狠拍了一下子。
这是后世医生的常规操作了。
一些纪录片里，都有这样的画面。
啪！
声音很清脆。
而后······
“哇·······哇~~~~~”
“哇！！！”
“哇·······”
当小家伙打开了肺，这声音洪亮的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开始嚎哭。
“呼········”
张楚长长吐了口气，他瞧着闭着眼睛嚎啕的小家伙，终于能笑出来了。
这一刻，这哭声，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孙思邈和何兴友还都在配合着城阳缝合，但，他们两个的眼睛却是不断的朝这边瞟过来，不得不说，老人是喜欢孩子的。
孩子很干净，压根用不着清洗，张楚用棉沾了沾她身上的羊水，便像是包粽子样把她包了起来。
抱着，蹲到了房夫人身侧。
房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尽管腹部传来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发麻，呼吸急促，可，她死死咬着牙，生怕吓住了孩子。
“房姨娘，是个姑娘。”
“恭喜姨娘如愿了。”
张楚轻声道。
房夫人看着小家伙，乐呵呵的，竟笑了出来，好像肚子上的伤口，不存在般。
张楚就蹲抱着，一动不动，给娘俩充足的时间。
对于房夫人，张楚是佩服的，她什么时候的醒的，因为刚才自己要把孩子拿出来，注意力便全都在孩子身上了，已无法注意她的状态，但，张楚很清楚，就算是现在才醒，就算体内还有残留的麻醉药力，可疼痛绝对是止不住的。
或许，这就是属于母亲的力量。
而同时，手术室外，已经彻底的爆炸了。
引起爆炸的，自然就是这小家伙的第一声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