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铁山守将李昌站在堡垒中，瞪大了眼睛，颤抖的连身上的盔甲都在发抖。
天空中炮弹如流星落雨，宏伟盛大！
最天才的诗人都无法形容这一幕，天幕之处，火光绚烂，仿佛天罚。
似有一只铁手扼住李昌的脖子，掐死了他的声音。
火炮朝鲜也有，元人留下来的。
笨重不说，操作还不容易，朝鲜军基本不用火炮，更喜欢用火铳等火器。
可火器制作不易，价格昂贵，朝鲜军对火器的最大的想象力，绝对不是可以大规模使用的。
大规模武装军队还是弓箭，刀剑管用。
可眼下的场面……李昌浑身都在发抖！
想说话的话说不出来，声音都没了。
他用尽了力气终于把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听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无数的爆炸声！
火焰在喷涌，流水一样肆虐，大地震动，山石滚动。
士兵的惨叫在炮弹的爆炸声中微不足道。
一颗一颗红色的铁球落地像烟火一样绚烂，死神一样恐怖。
流火很快就遍布整个铁山城，修建在山顶上的铁山城市冒起了浓烟，火焰窒息，遍地肉碎。
李昌躲在堡垒里面，看着外面已经成了熔火地狱一般的城市。
士兵还来不及找到躲避炮弹的地方就被炸的粉碎，碎肉抛向天空又和天上的流星一起落地，一时间死伤不知多少。
爆炸声暂时停了一下李昌连忙冲出堡垒，想找到自己熟悉的手下，只见满地尸体，士兵的，百姓的，孩子的，男人女人分不清楚。
烧着的木头房子，已经没法拯救了。
火焰凶猛，空气中充满了人肉烤焦的滋味，整个城市成了一个巨大的烧烤。
肉香弥漫。
充满恐惧的哭啼声成了整个铁山唯一的声。
李昌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还有人么，还有人吗……还有活着的人么？”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看似在召唤士兵，可实际上是喊给自己听的。
只要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就能让自己多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大人……”
一群士兵从石洞中钻出来。
慢慢的，以堡垒为中心，不断的有活人从地下钻出来。
人人都带着惊恐的面容，更有人早已经疯。
李昌看着自己的士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直到有人问：“大人，刚才发生了什么，是神罚么？”
李昌这才反应过来，汉人打不垮他们，他要振作士气！
“不是，我们是打不垮的朝鲜士兵，传令官，迅速命令各部汇报伤亡！”
铁山有守军二十万，被分散在四方其中面对沙滩方向最多。
既然他能活下来，那一定还有其他的人能活下来。
不可能所有人都死了！
海面的战舰上，苏白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
火炮什么都好，就是炸弹爆炸之后，引发的大火浓雾容易干扰战场情况，需要等风吹散之后才能看得清楚。
黑火药炸弹就是不行。
“你们也看看，等一会继续轰炸！”
苏白对刚才一波的攻击基本满意，看对方阵地上死了一地人，就感觉不亏。
曹镐敏一看，手脚发抖差点扔了手里的望远镜。
幸好被身边大人扶着，这才站稳，看着苏白，曹镐敏就忍不住了：“陛下，不知现在能否招降？”
死的人太多了，死人成堆。
苏白白眼道：“不许，也不需要！”
自己已经给过机会了，李昌不要。
想给李成桂当孝子贤孙，自己当然要满足对方的要求。
成人之美嘛！
战场是恐怖，但在海上看，其实没法看的很清楚。
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其实也不是很大。
曹镐敏想想，又道：“陛下，上天有活命之德……”
“老曹？”
“哎！”
一看苏白喊他，曹镐敏连忙跑到苏白身边，“陛下召唤，可有吩咐？”
苏白笑道：“你可是于心不忍了？”
曹镐敏确实如此，又不敢直接点头。
等苏白看着他，他才认真的点点头。
不管苏白高兴不高兴，他想为铁山的百姓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陛下，臣确实于心不忍，到底都是性命，李昌和朝鲜军队对抗天子，自然该死，可百姓……臣求陛下给百姓一条活路，许百姓离开铁山！”
“你这是在违抗朕的旨意，这是抗旨，朕早就说过鸡犬不留了！”
苏白冷着脸：“铁山军民负隅顽抗，对抗朕，朕岂能容他们？”
那大清的脸不要了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收不回来的。
曹镐敏连忙桧跪下：“陛下，臣愿意舍弃爵位封地，换取百姓一条活路，请陛下成全！”
“你……你何必如此？”
苏白扶着曹镐敏起来：“你是大清重臣，汉阳侯，朝鲜如今和你有何关系？看开点啦，换一个角度看，我大清火炮立威，朕武运昌隆，如此军威，剿灭李成桂也就是时间问题，这样你是不是开心点？“
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又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可是当过朝鲜左丞相，也为这个国家奋战半辈子的人。
曹镐敏满眼都是眼泪，委屈无比，一副活不了的样子。
苏白看了就气道：“老曹啊，你这样子看了就让人难受，何必如此呢？那些人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机会朕给他们了，可他们不中用啊！”
“陛下，天下百姓也是陛下的百姓啊，毕竟已经展示过军威了如今当施展仁慈，如此可收取民心，臣愿意去铁山走一趟。”
苏白冷淡道：“以后没有铁山了！”
这一战过后还有铁山，才见鬼了呢。
便是还有也只有遗址，肯定不能继住人。
苏白背着手不去看曹镐敏那委屈的样子。
“这是灭国之战，儿女私情只会影响我军的胜率，大军出动，岂是儿戏？朕说要灭了朝鲜就要灭了朝鲜，不是不给你面子！李昌猖狂，朕不降下雷霆，日后朝鲜各地军队当会反叛朕！”
“自古国难多忠臣，就让李昌和这铁山的军民为朝鲜陪葬吧！”苏白道。
曹镐敏呆滞的看着苏白嘴唇动了一下，眼神也黯淡了一下。
徒劳的拱手道：“臣请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