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故事！”赵劼靠在椅背上，松了松脖子上的风纪扣，“许长老要是改行说书，也一定是把好手！”
“还是不愿意承认吗？”许渊淡淡一笑，“没关系，我们继续往下说！”
他看向杜小豆，“在确定你是假的之后，我就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冒充师父之女到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时镇魔司成立在即，我猜测可能是反抗军想借我之手，在镇魔司安插眼线，毕竟掺沙子这种事是各大势力的拿手好戏。”
“后来我反复回忆你在袒露身份时跟我说的话，突然，我发现你在身份‘暴露’后，跟我说的最多的居然是陈桥社和赵劼的事情！”
“我可是一直在提醒你，要小心陈桥社和赵劼，从没替他说过一句好话！”杜小豆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并没有！”许渊摇摇头，“你说的话逻辑完整，有理有据，并无错漏！”
“那我倒想听听，你从我的话中到底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杜小豆语气中带着嘲讽。
“曾经某人在教我怎么说谎时，”许渊扫了一眼余小鱼，“曾经告诉我，高明的谎言是九真一假！但真正完美的谎言，确实十真无假！”
“十真无假？”妄灵语眉头一皱，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少白不由得狠狠瞪了妄灵语一眼，你个老东西，真当自己在听故事啊！
许渊倒是觉得这个捧哏来的恰到好处，不然全程就他一个人说话，那多没意思？
“十真无假，顾名思义，就是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可这样还怎么骗人？”余小鱼问道。
她发誓，这些话绝对不是自己教的，自己的心眼子可没有这家伙多，这家伙还把帽子戴在她头上。
简直可恶！
“很简单啊！调换一下事情发展的顺序，或者把不相关的小事放大，把关键点一语带过，再或者，不断强调某种特例来以偏概全，等等！”
许渊反问道，“在这种话术中，每一句话都是基于事实，就算再高明的异能或奇异物，也不能判断这是谎言，但听见这些话的人，往往最终都会误判！”
杜小豆撇过脸，沉默不语！
其他人则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主，然后呢？”妄灵语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为何，他对这种动脑子的事情非常期待。
“那天你跟我说了很多，总结起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告诉我赵劼率领下的陈桥社造反之心已经掩饰不住，结盟之事务必小心，免得陈桥社东窗事发，从而白费工夫。”
“虽然我不知道当晚您和她具体说了什么，但从您的总结来看，这似乎没有问题啊！”李少白插嘴道。
“我明白了！”妄灵语突然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赵劼等人齐齐看向妄灵语，都想知道他到底想明白了什么！
李少白用胳膊肘捅了捅妄灵语，“喂，你明白什么，给大家伙说说？”
“我问你！”妄灵语看着李少白激动道，“刚刚少主这句总结中，你觉得重点是什么？”
“重点当然是提醒少主，结盟一事需慎重考虑啊！”
公孙锐等人，甚至是赵金福等都点点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妄灵语突然大笑起来，“上当啦！你们都上当啦！”
李少白眉宇间露出恼怒之色，但又不好发作。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说话！”
“哈哈哈，你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句话后半段，但这位杜小豆姑娘要向少主传达的意思，其实是在前半段！”妄灵语盯着杜小豆，“你想强调的，是陈桥社要造反！”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赵师长不是自己都说了，他们陈桥社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推翻赵仁佶的统治吗？”
“对啊！”
一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脸上不解之色更深。
“我听明白了！”余小鱼叹了口气，看向杜小豆的眼中满是复杂。
“这里面的逻辑并不复杂，比如说，我直接告诉某人，陈桥社要造反，不管是谁听见了都要思考一下，陈桥社是不是真的要反。”
“但如果我告诉你，陈桥社要反，沁川很危险，你们最好出去躲躲，这时候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应该往哪儿躲，而不是陈桥社会不会反，因为说这句话的人，已经默认了‘陈桥社要反’是事实！”
“没错！”许渊赞许的看向余小鱼，“那天杜小豆跟我说了很多，但是她几乎每一句话，都是以‘陈桥社真的会反’为前提而展开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杜小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妄灵语道，“赵师长都已经明言了陈桥社的目的，再派她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有意义！”余小鱼认真道。
“小豆的出现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用这种方式不断向我们灌输‘陈桥社’真的准备造反这一事实，坚定我们心中对结盟这件事的态度，这一点很重要，它关系着你们后续计划的成败。其二，她必须通过指出陈桥社的缺点，‘提醒’我们慎重考虑结盟一事，来获取我们的信任。”
“毕竟她如此为我们着想，我们又怎么会怀疑她其实是陈桥社的人呢？”
“如此以来，她不就顺理成章的留在许渊身边了吗？以她的身份和经历，日后但凡有什么关于陈桥社的决策，咨询她的意见不是顺理成章吗？”
“原来如此！”妄灵语恍然大悟，“这个局居然布置的如此之深，可怕！可怕！”
对面，赵劼桌面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心中不断有汗水沁出。
他看向赵金福，赵金福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时间，微微摇了摇头。
“啪啪啪！”
赵劼突然鼓起掌来，“真是精彩的分析！”
“怎么，赵师长打算承认了吗？”许渊笑道。
“没错！我承认！”赵劼坦然道，“杜小豆的确是我派过去，准备潜伏在阁下身边的眼线！”
他手一摊，“可那又如何呢？你也说了，大家互相掺沙子是常有的事，我的沙子被阁下挑出来了，我认栽！”
“可许长老你，也不必把这件事上升到我陈桥社的清白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