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整个幽冥界的光线都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如同百川归海般向那王座之上汇聚,那道身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清晰。
最终,光芒稳定下来。
只见他身着玄黑为底、绣有日月星辰、山河社稷、幽冥轮回景象的帝袍,头戴十二旒冠冕,珠帘垂落,将其面容遮掩在朦胧的清辉与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眸子,如同蕴藏着两片微缩的宇宙星空,深邃无尽,倒映着万物生老病死、世界成住坏空、神魂轮回更迭的浩瀚景象。他仅仅是端坐在那里,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时空的中心,成为了万古轮回的执掌者,仿佛他一言,可定乾坤秩序,他一念,可决万灵轮回!
无需介绍,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认知让张皓旸瞬间明悟。
“东岳大帝!”
他强行压下神魂的颤栗,从那浩瀚的规则威压中挣脱出一丝清明,将从地藏菩萨“大日如来伏魔印”中获得的玄奥感悟暂且压下,再次躬身,行了一个庄重无比的大礼。
面对这位幽冥世界的真正主宰,上古年间便威震寰宇的泰山之神、轮回之主,他心中的敬畏达到了顶点。
东岳大帝的目光,如同穿透了万古时空,落在张皓旸身上。那目光似乎并非在看他这个人,而是在审视他存在的“本质”,他的仙力构成、他的神魂强度、他十世轮回积淀的因果,乃至他与时空之门那丝微妙的联系,都在这一眼下无所遁形。
片刻的沉寂,仿佛度过了千万年。终于,东岳大帝微微颔首,他的声音平和而淡漠,不带丝毫个人情感,却每一个音节都仿佛与周围的规则齿轮同步震动,带着一种言出法随、定鼎乾坤的无上威严,直接在张皓旸的神魂深处响起:
“赠汝帝令,原因有三,一是汝之劫;二是悟幽冥;三是提修为;如今使命已尽,可回幽冥”话音未落,帝令立即凭空出现,旋即隐入东岳大帝的虚影之中。
“地藏道友,既已与你分说前因后果,明了十世宿慧与当下之缘,吾便不再赘言。”东岳大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的话语直接切入核心,肯定了张皓旸之前面对十殿阎罗、五方鬼帝乃至轮回洞死气考验时的不屈意志和奋战。
“汝于激战之中,凭借自身悟性,催那时空之门皮毛之力,演化时空术法,虽粗陋,漏洞百出,然其灵光一现,亦可见汝于此时空之道,确有几分不凡悟性。”
东岳大帝继续说道,目光似乎早已将张皓旸施展“时法—刹那永恒”、“时法—流光迟滞”甚至那残缺的“时法—刹那芳华”的过程看得通透彻彻。
“然,须知时空之道,乃构筑宇宙之两大根本支柱,其玄奥无穷,远超汝之想象,其伴随之风险,亦足以令万劫不复。”
“此前赠汝时空之门,让汝领悟轮回,彼时汝修为低微,神魂孱弱,宛若幼童舞巨锤,若强行接触高深时空法门,非但无益,反遭其噬。轻则仙基受损,道途断绝;重则神魂迷失于无尽时空乱流,真灵永困于时光夹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世不得超脱。”
张皓旸闻言,心中凛然,背后仿佛升起一股寒意。他回想起自己强行催动时空法术时,那种神魂欲裂、仙元逆冲、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无形时空之力撕碎的恐怖感觉,深知东岳大帝的警告字字珠玑,绝非危言耸听。那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如今,”东岳大帝话锋一转,那冰冷的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认可。
“汝已证道金仙,历经轮回洞死气千锤百炼,十殿五帝之战磨砺锋芒,神魂之稳固,根基之深厚,对空间、时间之道的初步感悟,已非昔日可比。时机已至,当传汝真正驾驭时空之门之……基础法门!”
“基础”二字,他略微加重,似乎在提醒张皓旸,前路依旧漫长,此刻所授,不过是叩门之砖。
话音未落,东岳大帝已然抬起那仿佛承载着万界轮回之重的手指,对着张皓旸,看似随意地轻轻一弹。
“咻—”
一道清蒙蒙的玄光,无声无息地射出。这道光芒,看似微弱,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时空流转的所有终极奥秘!它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或信息流,更像是一枚由纯粹规则凝聚而成的“种子”!光芒所过之处,那些被凝固的幽冥规则都仿佛为之让路,散发出敬畏的涟漪。
根本不容张皓旸有任何反应,这道清蒙玄光已然无视了一切空间距离,瞬间没入他的眉心识海深处!
“此乃 ‘时空御令’ ,乃操控时空之门根基之无上秘术,亦是汝今后探索时空大道之起点。望汝勤加参悟,好自为之。”
东岳大帝那浩大威严的声音还在神魂中回荡,张皓旸的识海,却已然掀起了席卷一切的狂澜!
“轰隆—!”
并非实质的爆炸声,而是规则与信息的海啸在他识海中疯狂肆虐的感知!
就在那“时空御令”没入的刹那,张皓旸只觉自己的整个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由纯粹时空法则构成的“奇点”!无数繁复、深奥、超越了寻常仙道功法理解范畴的符文、法诀、道纹、规则线条,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道光芒,轰然爆发,瞬间充斥了他识海的每一个角落!
这不再是简单的力量运用技巧,不再是某种神通术法的修炼法门。这是直指“空间”与“时间”这两大宇宙根本法则的本源奥秘!是解析世界构成基础的无上知识!
他“看”到了空间如何从虚无中诞生,如何折叠、扭曲、延伸、稳固;他“感受”到了时间如何如长河般流淌,如何加速、减速、循环、甚至在某些极端条件下产生“支流”与“涡旋”。无数关于维度、关于坐标、关于时空节点、关于平行界域、关于因果线在时空中的投影……浩瀚如星海的信息洪流,强行涌入他的意识。
这些信息太过庞大,太过深邃,以至于他的金仙神魂都感到难以承受,仿佛要被这无尽的知识撑爆,意识在清明与混沌的边缘剧烈摇摆。
他仿佛一个骤然被抛入宇宙星海的凡人,面对无垠的星空,既感到无比的震撼与渺小,又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索未知的渴望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