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空中的乌云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自辽阔平原吹来的风将之掀起，露出深邃幽暗的黑幕。点缀的星星汇聚星群，高悬的明月众星环绕，映在银色眸中，璀璨而深沉。
清亮的银眸与群星交相辉映，带着冬日寒冷的微风携白发飘逸，坐于天文台顶端的身影在夜的映衬下单薄而孤寂。目光望向很久，但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或许是寂静的森林，或许是辽阔的平原，或许是更远。
“如今人类发展起来的确不错，起码不用坐在树冠上发呆......”
而她身下的天文台中，一抹黑影几乎与黑暗融合。眉宇间的忧愁之色更浓，紧蹙的双眉下，一双黑眸早已不复往日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死水枯地中闯入一抹银光，不够耀眼，但与黑暗并进。如夜幕不曾熄灭的繁星，不管身处何地，都在那里。
银白身影仿佛从天空降落的神明，少女稳稳落在天文台边缘的栏杆上。月光撒下的清辉朦胧悠远，衬得少女的身姿神秘而高贵，嫣然的笑容落入墨色深潭。
“斯内普教授？果然是你，不是已经过了巡夜时间了吗？”
见面前的男人愣住，少女嘴角转而挂起调皮的微笑，嘻嘻笑着，“怎么，吓到你了？”
心中泛起的微小涟漪静止，斯内普拉下站于栏杆的少女。他阴沉着脸，语气严厉，“格里姆你在这里做什么？！”
“好啦好啦，麻烦你别一开口就是教训我的话。”在男人强硬的搀扶下，伊比利斯跳下栏杆，“不过你好像常来这里啊，的确风景不错。”
“不要岔开话题！”见少女依旧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藏于身后的手紧了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谁知道呢，或许我一直都在。”
回身看向斯内普阴郁的双眸，注意到他藏于背后的双手“斯内普教授最近好像过于烦躁，要不要跟我倾诉倾诉，我可是很完美的听众。”
斯内普对伊比利斯的话无动于衷，“快回你的寝室去，我可不想把精力花在关你禁闭上。”
伊比利斯无奈摊手，微微一笑并不打算离开，她望向平原上依稀可以看清的几簇白点，“现在是冬季。”
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眯起眼，“那又如何？”语气依旧冰冷，可在看清那几簇盛开的鲜花时愣住。身后抓着一束百合花的手又紧了紧。
“它们会在冬季的1月开花，但是百合会在6-7月开花。”
斯内普的语气变低，“你到底想说什么？”
莉莉的生日是在1月30日，而去世的时间是10月31日。至于斯内普为什么会在百合不盛开的1月拿着这束花，答案已经很明了。他或许只会在她的生日允许自己一瞬间的脆弱。
伊比利斯并不打算把话摊开，而是说到了自己，“一些无用的知识。”犹豫一阵，目视前方，“梅林曾送给我一片花海，正是白水仙。我想再看看。”
沉默片刻，将手中的百合藏入黑袍，转身走向天文台的大门。语气缓和了些，只是依旧冷冰冰的。“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立刻回宿舍。”
“斯内普教授。”
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什么事？”
“水仙花的花语是什么？”
“你还有八分钟时间。”
不在意的耸肩，伊比利斯也并不觉得斯内普会好好回答。回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我曾经听过这样一种说辞。凡是受到水仙祝福而生之人都会深爱自己，却无法敞开心扉接纳他人。这种人难以得到真正的恋情。”
“格里姆小姐自言自语的习惯还是没变。”离开的斯内普不知什么时候又返了回来，靠在门边，“不过是些麻瓜们的无稽之谈，你不必相信。”
沉默一阵，斯内普的声音低了很多，“水仙是一种很奇特的花，它的花语有很多。我更加相信它寓意着敬意、神秘，还有——死亡。”
伊比利斯低笑几声回身看向斯内普。
男人眉头紧锁，沉默片刻，“也不尽然。”他看向少女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
“看来斯内普教授很了解每种花的花语。”
“不过是一些常识。作为一名魔药教授，我有必要了解这些植物的特性和用途。”
伊比利斯点点头，懒得去戳穿斯内普的敷衍，“那百合花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很喜欢这类花。”
“我并不喜欢任何花。”斯内普犹豫一阵，“曼陀罗华。”
伊比利斯眨眨眼，“什么曼陀罗华？”
魔杖轻轻一挥，手中出现一朵白色的花，“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些曼陀罗华。它的花语是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以及天堂的来信。”
似是在科普一般，斯内普继续道，“它的根茎有毒，球根含有生物碱利克林毒，如误食，可能会导致中毒，轻者呕吐、腹泻，重者可能会导致中枢神经系统麻痹，甚至有生命危险。”
“呃，停停停....你是来给我上魔药课的吗.....”伊比利斯赶忙摆手制止住斯内普，“而且这朵花的花语我并不喜欢，什么天堂的来信，太可笑了。”
斯内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在我看来，并无区别。”
“呵呵....原来斯内普教授还相信这种东西啊....”
“死亡是生命的终结，而天堂只是一些人猜测的灵魂归处。”斯内普打断了少女的话，似乎是不想让她误会，“不管是哪一个，剩下的都是虚无。所以没有区别。”
“嗯......”伊比利斯思索一阵，“有趣的想法。”
手中出现一朵与斯内普手中极为相似的花朵，不过颜色似血，“我之前看到的是这一种，曼珠沙华。”
“传闻只生长在地狱的花......”斯内普看着少女手中的花。
“嗯，红艳却惨烈，一整片似血般盛放，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称作，彼岸花。”伊比利斯看着手中的花有些出神，身侧再次传来斯内普的声音。
“不适合你。”
愣了几秒，伊比利斯微微一笑，“的确。”
回身走到斯内普身侧，双手背在后面，似乎心情不错。两人顺着楼梯一路下行前往地窖，安静的走廊中不时传来两人稀疏平常的交谈。
“你见过黑色的曼陀罗华吗？”
“也是在地狱盛开的花？”
“嗯，在地狱深处。如果你用鲜血去浇灌那些花的话，有很小的概率会起到像福灵剂的作用。不过你想完成的事难度越高，所需付出的代价就越多。”
“我已经可以想象到这种花的边上有多少白骨了....不过的确有些好奇它的特性。”
“你看我干嘛，要我给你跑腿？很累的好吧，我可不想回去。”
“倒也是，格里姆小姐别说周末了，没有课的时候一根指头都懒得动。简直在浪费时间。”
“我就当你是在嫉妒我，小鬼。”
“不尊重教授，明天去把魔药教室的坩埚都刷一遍。”
“啧......”
“顺便把桌面擦干净。”
“......”
目送少女走入公共休息室时，斯内普叫住了她，“那些玫瑰也是来自地狱的花吗，那些银色玫瑰。”
斯内普说的是伊比利斯变回死神模样，牵引灵魂时出现的银色玫瑰。那晚在圣芒戈魔法医院看着那些闪着银辉的花朵开遍满城，第二天却消失的悄无声息。
“那些啊，那些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花。”伊比利斯耸耸肩，手心便孕育出一支银色玫瑰。外形虚幻，与霍格沃茨那些游荡的灵魂颜色一致。无法触碰，转瞬即逝。
“我发现人类总会在他人死去时送上花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作为他们生命的结束，理应得到一些......纪念？”
斯内普看着少女的花朵，语气便沉，“你为亡者送上了纪念....”
但是不曾有人记住你。
虚无而涣散的银瑰，是来自死神的祝福，也是她祭奠自我遗憾的最后落笔。为他人编写结局的神明啊，你的落幕是否会被人看到呢。
斯内普回到办公室将黑袍挂起。按照往常的习惯去清点明天上课所需的材料与教案，动作干净迅速的他很快处理完。
看了眼墙壁的挂钟，比他以往睡觉的时间还早些.....算了，今天早些休息，被格里姆搞得头疼。这样想着，他熄灭了办公室的火光，走入了卧室。
陷入漆黑的办公室中，一束白色的百合花放在被挂起的黑袍内侧。雪白的花朵在一片的黑暗中显得十分模糊，好像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