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松开！”
“你会没命的！”
安成蹊喘着粗气，几乎呼吸不过来，她的手和身体开始颤抖，心脏也开始变得难受起来。
从前做过龙族的她，并不会有过多的情绪，哪怕自己昔日的师兄师姐消失在这人世间，安成蹊也依旧无法体会到悲伤。
生命万古的流逝，让她看着青翠的竹叶变成枯黄，走到寿数的尽头，又会结出花朵，竹花已开，竹林已死。
“意儿…不要，不要这样！”
猩红色从剑刃上蔓延开来，血珠顺着寒芒滑落，一点一滴蔓延进阵法之中，红色的阵法变得更加血红，甚至开始逐渐变黑。
鲜血气味涌入自己的鼻腔，安成蹊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用自己的手肘搂住了许知意瘦小的身躯。
就连站在场外的雾茶也无法相信，从前她一直怀疑成蹊是不是小时候高烧脑子给烧坏掉了。
导致于成蹊对于大多数感情都没有办法正面处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成蹊…她这么难过，一定是很在意那个孩子吧。”
相处的这几百年间，雾茶是第一次见到安成蹊变成龙族的样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安成蹊落泪的样子。
哭得泣不成声，哪有往日那个高高在上，冷的别人不敢靠近寒山君的模样。
万里无云连绵的天空，毫无征兆的落下了雪花，安成蹊身后的尾巴像主人一样萎靡，无力地垂在地上。
“意儿…为师求你…不要，不要伤害自己…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雪花片片飞舞，安成蹊却感受着许知意身体之中的灵气在逐渐流逝。
许知意感受自己的脖颈之中传来温热，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把师尊也气哭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师尊，这次由…意儿来保护师尊，可好？”
手掌上的鲜血，将剑身涂抹，许知意说话的声音也已经是气若游丝，可是，许知意的身躯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墨色的头发疯长，就连身躯也萦绕上了荧荧白光之色，白色长角在额间转瞬即逝，许知意站了起来。
轻松的就将自己插入青石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
见势不对的四条黑龙手握长枪，墨色的枪头纷纷对准许知意的方向，他们身穿着黑色的铠甲，玄铁森森，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许知意只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似乎被黑漆漆的雾气遮挡，她抿唇一笑。
四条黑龙的脚下就伸出了一条红色的丝线，紧紧的将幻化人形的四黑龙束缚住，如同阎罗地府索命的钩子一样。
不留分毫空隙。
四条黑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挣扎，企图用自己的龙气龙威震开这束缚的纠缠。
“没用的。”
“无论你们怎么挣扎，都是无用。”
她笑得有些诡异，甚至让人遍体生寒，许知意身上的变化，修为低阶的弟子自然是看不出来，只觉得她这模样变得有些恐怖。
让人不自觉的害怕。
可，万玉琼宗的长老和元婴修士却是看出了门道。
“灵气纯粹至极，这和龙王陛下使用的法术别无一二…难不成，寒山君的徒弟也是龙族？”
“非也，非也，若是龙族，龙王陛下又怎么会兵刃相见。”
“这丫头的来历还是不俗。”
“邪还胜正三分。”
龙王似乎真的被许知意给惹怒，只见四条黑龙，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手臂上流出的血色，和阵法融为一体。
源源不断的给阵法提供着能量。
翱翔在天际的巨龙，化作一阵黑烟，只在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身华服锦衣，龙王头戴珠冠，人形龙首。
威严感极重。
“也罢，汝的去留本就不是吾该管之事，但，成蹊必须跟吾回去。”
又是这种威胁的语气，想让师尊离开，许知意毫不退缩，抬起自己的手腕，剑尖直指着龙王的碧绿色的珠帘。
“让师尊自己做选择。”
“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这四头黑龙，当场化为血污。”
这俨然就是一个魔教会说出来的话，许知意的眼尾发红，她挡在师尊的面前，因为她有一定要守护之人。
“意儿，你不可再强撑了。”
“再这样下去，你会心魔入体…神血会掌握你的心智。”
作为人族的另一半血液会完全消失，到时候，只剩下一半的意识，一半的躯壳懵懵懂懂。
如若完全抽离神族的血脉，许知意也会缺少魂魄，从而心智不稳，如若抽走人族的血脉，亦是如此。
安成蹊闭上眼眸，千言万语梗在喉头，此刻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消化许知意身上逐渐快成型的意志。
可手指只是刚刚触碰到了许知意的额间，龙王便怒不可遏，在肆意妄为这方面，这头龙崽子和云回真是难以分个高低。
就连，这痴情种的模样也如出一辙。
纵然气的胡须都飘了起来，但龙王还是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动手。
他的心念最终让自己平静起来，想到了云回。
他害怕这小龙崽子一急起来，又是漫天龙鳞飞舞，那得多疼啊。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语气只能软了下来，收敛了自己散发出来的威压，。
“跟吾回龙宫。”
“哪怕只是见见汝娘亲也好。”
“云回孤寂了上万年，成蹊，不想见娘亲吗？”
“她还没有见过汝的模样。”
“…汝若是真的心疼…这孩子，那吾不为难于她。”
杂种差点脱口而出，龙王还是硬生生忍下了，只因他见到了安成蹊侧脸留下的泪珠，我见犹怜的模样。
哪怕是昔日云回与那株兰花决裂之时，重回深海，落入龙宫，也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手指抚摸着许知意熟悉的眉眼，银色的长发和尾巴全都无精打采的贴在身上，一滴两滴，龙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滋养万物的灵力，就连青石砖缝中也长出来绿色的嫩草，开出细小的花瓣。
“意儿，为师求你了，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