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尽管一切都很糟糕,但人们不应当悲观,就像是西西弗斯的巨石,西西弗斯晓得,他在这种无休止境的苦修中,几乎是抗争式的推动,便已经战胜了命运的诸神。”
“三贤说:‘凡存在的终有一日要化作乌有,凡好的总有一天要变坏,当一切事物已经存在的时候,最终的悲剧就在倒计时了。’”
“也许人们认为西西弗斯是痛苦的,可我恰恰认为这种痛苦证明了西西弗斯的不可战胜性,命运的诸神已经除了直接剥夺他的生命,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战胜他的了。”
“就像是在大远征的时候,伊斯大帝拖着残躯发动唐吉柯德式的冲锋,命运的诸神在此便显得苍白无力了。”
“非是你来进觐见于我,那样显得我太过于傲慢了。”埃里克圣对他眨了眨眼睛,他坐在那里就像是个温和的老人,“我这个老人所想要说的是——我满怀热忱的想要见一见你们这代年轻人!”
天穹上日轮正高,可在北格兰岛这边的北境,温度却实在算不上有多高。
克里斯托弗刚忙完一整个上午的政务,等到快接近正午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埃里克圣的府邸当中来了个年轻人的消息。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他对此不甚在意,事实上是在这个在平常不过的午后,少有人在意埃里克圣的府邸当中来了个这样陌生的年轻人。
没有人晓得,也没有人会相信,那曾在整个协会的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如此鲜艳欲滴。
彼时的亚历山大·克里斯托弗刚在前一年多前被任命为了西大陆东部地区三军总司令,地区总督,有权调动东部地区的一切资源,是临时的最高傲罗司令官,陆军、海军和空军长官。
协会给他下达的指令是——拿下整个东部地区,然后向北格兰岛前进与远征第二军会合。
这个任务算得上是艰巨,但足以看得出来埃里克圣对他的重视,试图用一场战争和足够的功绩把他堆到权力中心。
这也无愧于埃里克圣曾在报纸当中访问时所说的——他会是第三代领导人,他是个有才干的年轻人!
可这份功劳不是好吃的,是一份硬骨头,最终高墙那边的高端战力都要盯着终北,他这边也就能调动一些常规力量。
“乔拉尔·索伦三世…”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盯着对面的那幅挂在墙壁上的地图,他手中能调动的特殊力量只有傲罗。
一般用来试探敌情,以及执行特殊的刺杀任务。
半神级别的这种存在,要么一鼓作气把他摁死,否则就会后患无穷,他们的破坏性某种程度已经相当于小型核弹了。
为此他从傲罗总部那边申请来了二十个三环巫师,还有十多件强而有力的非凡物,敌方半神要是真敢贸然轻进,陨落掉是一定的。
文明是在进步的,以前三环巫师对付不了半神,现在聚成堆后可不一定,二十个三环巫师使用魔力链接,也是能够施展出四环巫术的。
还有属于高端战力的克里斯托弗本身,一位圣光途径的序列四半神,兼三环巫师,只是同为半神,他不太确定自己能够单杀乔拉尔·索伦。
这几个月乔拉尔·索伦简直就像是上下跳动的蚂蚱那样,可偏偏克里斯托弗又定位不了他的位置,不久前他请教了参议院的首席阿赫特,这位先知途径的半神。
但得到的回复令人失望…
显然这只上下乱窜的蚂蚱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反占卜,这就让克里斯托弗很头疼了。
战争继续持续下去,对经济的破坏很大,这帮黑巫师简直就像是恐怖分子那样,不是放炸药,就是散播瘟疫,总之没有一天是老实的。
……
“恭喜祝贺!欢迎我们新蒙德州的新州际检察院院长!费利克斯检察院长阁下!”
为首的那个五十多岁的老议员拍起手来,然后是连成一片的掌声,这是联邦的最新任命,从一二二一年五月一日开始生效。
那天夜晚宴会上的人们都很客气,以至于在灯影朦胧中,奈特谢德有些恍惚了,他举起杯子,而他也邀请了两位特殊的嘉宾——卡洛琳女士和雷文克洛教授。
雷文克洛也同样有些恍惚了,他看着刚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那道身影,高举起水晶杯,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范迪门·李在对他微笑。
而两个身影在朦胧与模糊当中逐渐重合了!
雷文克洛不喜欢这种热闹,所以他很快就同卡洛琳女士上了楼去,熟悉的范迪门·李的府邸,是李早就写好的转让手续,继承者正是奈特谢德。
宴会的次日,阳光明朗的午后。
“我想找你们的检察院院长。”
老克达什又一次来到检察院,只是他心情沉重,来到忙碌的前台,年轻的女办事员正在那里写着点什么东西,以至于没有抬头看见这熟悉的面庞,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说道:“您需要预约,我们的费利克斯检察院院长很忙,不是谁想见都可以的!”
“嗯?范迪门调任了?”
像是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年轻的女办事员抬起头,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哦!是你?老先生!?”
“我们的…”年轻的女办事员情绪一下子丰满了起来,她说起话来有些哽咽,捂着嘴巴像是压抑着,泪水终于堆积了,“范迪门检察院长…他…他们不让我说!院长他人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不明白…也不信…”
“那天下午,检察院长阁下离开的时候,路过办事厅还在同我们打招呼…怎么…就…”
年轻的女办事员终于再也说不下去了,老克达什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整个人的神气一下泄了下去:“你们的斗争可真是残酷啊!”
“我能去见一见吗?”
“他们不让我说…”年轻的女办事员只是一味的摇着头,范迪门的死在整个新蒙德州都是一个禁忌,她什么也不敢说,也不能够说,她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用手擦了脸抹平泪痕。
她故意错开话题,因为范迪门的话题是危险的,她也不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在年轻女办事员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实诚的答案——他一定是死于斗争的。
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把一个无辜的老先生牵扯进来。
“是有什么麻烦事吗?我可以代你向我们的费利克斯检察院长传达,我们听说我们的新院长同李是朋友。”
老克达什刚想转身就走,却顿住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暗淡的眼底像是有了点萤火,又或者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