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谢市长车祸不是刹车失灵吗?”
丁春生发现,齐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明显的闪过了一丝躲避和慌乱。
作为一名老刑警,丁春生非常相信自己看人的这种感觉,也就在这一刻,他直接就把齐峰划入了不可信的行列。
丽州市现在的情况自己必须做到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否则自己就是下一个谢建波!
“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以后有什么想法随时来我办公室交流。”
“好的,书记那您忙。”
接下来谈话的是主管刑侦、治安、缉毒支队的副局长熊伟。
“熊局,我们长话短说,先谈谈缉d方面的工作吧。”
“丁书记,我向您检讨,这项工作我确实没有做好,主要原因嘛,还是我工作能力不强,指挥不动缉d支队。”
丁春生目光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熊局,检讨不是光说在嘴上的。党和人民把刑侦、治安、缉毒这些担子交给你,是信任你能扛得起这份责任,不是让你在其位不谋其政,更不是让你拿‘指挥不动’当借口。”
“缉毒支队是局里的尖刀,是冲在禁毒一线的队伍,要是连主管副局长都指挥不动,那这支队伍还谈什么战斗力?难道局里的命令是废纸?还是有人敢凌驾于组织之上?”他往前倾了倾身,眼神锐利如刀,“你是副局长,是他们的直接上级,就得有魄力、有手段把队伍攥在手里。谁不听指挥,谁阳奉阴违,那就是不服从组织安排,就是失职!”
“别跟我提什么客观困难,队伍里的问题,首先得从管理上找原因。真有那种不服从命令、拉帮结派的害群之马,不用犹豫,直接上报组织,该调整的调整,该处理的处理!我们手里的权力是党给的,是为人民办事的,不是用来迁就谁、纵容谁的。连自己分管的队伍都带不动,还谈什么打击犯罪、守护一方平安?”
最后他放缓了些语气,却依旧带着重量:“接下来给你个期限,把缉毒支队的问题捋清楚。是思想出了偏差,还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都给我查明白。需要局里支持的尽管开口,但要是再拿‘指挥不动’说事,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明白吗?”
“丁书记,明白!”
“丽州市的黄赌毒如此猖獗,你觉得我们市公安局有没有保护伞?”
熊伟的眉头猛地跳了一下,沉默片刻才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沉重:“丁书记,实不相瞒,要说完全没有保护伞,那是自欺欺人。”
他深吸一口气:“丽州这地方,黄赌毒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存在,尤其是太和集团那些场子,没后台没门路根本撑不住。就拿维多利亚夜总会来说,多少次群众举报,多少次明察暗访,最后都不了了之,不是查不到实证,就是抓几个小喽啰顶罪,背后没人罩着,哪能这么安稳?”
“缉毒支队那边也一样,有些案子查到关键处就卡壳,线人刚递消息就被对方察觉,好几次行动走漏风声,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可话又说回来——”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无奈,“这些都是我们私下里的猜测,真要拿证据,难。对方藏得太深,上下线裹得严实,稍微有点动静就全缩回去了,我们想抓把柄,比登天还难。”
“但我敢肯定,保护伞一定有,而且级别不会低。不然哪敢这么嚣张?只是这层窗户纸,现在还没人能捅破。”
熊伟看着丁春生,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诉说难处。
“熊局,那我现在要让你把这项工作确实抓起来,你有没有把握?”
熊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说:“丁书记,让我抓起来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您得顶得住上面的压力啊。”
“上头的压力你不用管,你只管放手一搏,好好想想如何做好工作。”
熊伟起身告辞。
临出门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丽州市想要太平就得要动太和集团。”
“我才不管他什么太和集团!哪怕他的保护伞再大,还能大得过党纪国法?只要证据确凿,一样严惩不贷!”
丁春生的话给了熊伟很大的信心。
他也知道丁春生是从河东调来的,他背后站着的就是省委徐书记。
其实当初谢建波掌握了不少证据,就是熊伟提供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人的第一感觉很重要。
丁春生也觉得熊伟这个人可用。
下一个谈话的是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王天平。
这个王天平是谢建波担任局长时候提拔起来的,想必谢建波对他也是比较信任。
丁春生想从侧面了解一下他对谢建波的看法,这种旁敲侧击式的问话也可以看出一个人来。
“谢市长这个人怎么样?”
说到谢建波,王天平眼眶有些发红。
王天平抬手揉了揉眼角,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丁书记,谢市长他……是真的把心思全扑在工作上的人!”
他努力平复情绪:“谢市长来后不久,我就当成了办公室主任,他这人看着严肃,其实心细得很,属于粗中有细。”
“论工作劲头,全局没人比得上他。经常加班到后半夜,办公室的灯总亮到最晚,桌上永远堆着没看完的卷宗和文件。有时候下基层调研,他不提前打招呼,就带着一两个人往派出所、社区跑,就为了看最真实的情况。”
“谢市长最让我们佩服的,就是他不怕得罪人,市委毛书记的话,他也不太全听。”
“他走的那天早上,还和我说马上就回来……”
王天平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眼圈红得更厉害,“这么好的领导,怎么就……”
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