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岑名的真正实力,但岑名面对这位银丹境强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豁达,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仁轩长老,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给人扣帽子。”
“被你们三大神殿联手压制了数百年,龟缩于黑暗之海那片苦寒之地,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非要说趁机,也应该是我们终于等到了一丝喘息之机才对。”
两人话语看似平淡,像是在叙旧,实则暗藏机锋,字字关乎势力消长。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气场,以两人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修为稍低一些的移花神将,甚至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赵刚和魔月也面色凝重,连忙运功抵抗越来越强的压迫感。
大战,一触即发。
仁轩长老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死死锁定岑名:
“废话少说!你们这群异类若想挑事,就尽管放马过来!我移花神殿接着便是!但今日!”
他伸手指向岑名身后的陆云,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道,“这个危害三界的孽障,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岑名脸上的笑意未减,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深邃如渊。
他轻轻向前踏出半步,正好将陆云完全挡在身后,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违逆的坚定:
“我说了,他是我徒弟!你们……休想!”
“徒弟”二字,如同最终的宣判,彻底堵死了所有谈判的可能。
话音落下,两人竟同时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只是如同两尊石雕相对而立,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
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对峙的二人。
他们身上并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光芒或气浪。
但那种无形的精神威压,却让方圆数十丈内的空间都为之扭曲、凝固。
旁边的人,包括赵刚、魔月这样的汞丹境高手,也只能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却无法真切“看到”交锋的实质。
唯有陆云,好像透过悟道古松,隐约捕捉到了一些端倪。
这已经不是寻常强者的武技比拼,而是直接上升到了精神、意志乃至大道规则的层面!
在陆云的感知中,那一片区域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形的战场。
他看到仁轩长老的眼神,时而变得炽热如烈日,仿佛要焚尽世间万物;时而又冰冷如万载玄冰,寒意刺骨,能冻结灵魂。
时而目光如刀,凌厉无匹,似要切割一切阻碍;时而又沉重如山岳,带着碾压一切的意志。
而岑名,始终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面对对方变幻莫测、汹涌澎湃的精神攻击,他的应对看似平淡,却更加精妙。
他的眼神有时变得空灵缥缈,如云如雾,将对方的炽热与凌厉悄然化解、吸收;
有时深邃如星空,将那股冰寒与沉重引入无尽的虚空;
关键时刻,还会骤然爆发出一种锐利如电芒的精光,直刺对方精神世界的薄弱之处,逼着仁轩长老的眼神出现细微的波动。
两人的面部表情,也随着这无声的交锋,不断的变化着。
仁轩长老的眉头有时紧锁,额角有青筋隐现,显露出凝重的神色;有时嘴角微微抽动,仿佛在忍受某种痛苦。
而岑名,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
但偶尔,脸颊肌肉也会不易察觉地绷紧,或者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
这分明是凶险到了极点的精神对决!看似平静,实则比刀光剑影的拼杀更加致命。
稍有疏忽,便可能是精神世界崩溃,修为大损,甚至变成行尸走肉的下场!
**
在雾隐寨被破开的那一刹那,在陆云命悬一线的那一瞬间。
青冥城的杨婉儿,也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她独自坐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暗淡的天光,却心神不宁。
三天了,整整三天,那个人的身影如同梦魇,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
又是这种感觉!他甚至已经可以确定,肯定是他又遇到了麻烦。
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感,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在她的心头,越收越紧。
她从未想过,那个名义上的“夫君”到底有多少秘密,既然还活着,为何不赶快回城避难?
抛开现在的移花神殿不说,最多七天就到了彼岸花之夜,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又三天过去了……这人到底去哪了?”
她在铺着软垫的雕花木椅上坐立不安,一会儿起身踱步,一会儿又颓然坐下。
光滑的檀木桌面,被她无意识划出的指痕,增添了几道凌乱。
“也不知道那个……那个人,找没找到林默,有没有把话带到?”
她秀眉紧蹙,心中充满了疑惑。
移花神殿在黑暗之林展开全面围剿的消息,他当然知道。昔日就乱哄哄的边缘地带,如今更是成了血腥的狩猎场。
她也明白自己势单力薄,除了呆在这相对安全的城池里干着急,竟别无他法。
这种无力感,像毒虫一样啃噬着她的内心。唯一能让她稍稍喘口气的,就是他的魂灯玉牌依旧还完好。
这就证明,他最起码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那冥冥中与自己相连的气运,就不会彻底崩坏。
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慰藉,也是支撑她理智的最后防线。
她现在早已不再奢望那个惹是生非的“废物”夫君,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气运。
她现在的诉求卑微到了极点,只求他别死。
只要他活着,熬过这两年,等到契约期满,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她便彻底解脱了。
可就连这最低的要求,现在看来也充满了变数。因为就凭他这不听话的态度,杨婉儿觉得两个月都难。
现在刚刚一个月,都不知道他又涉险了多少次,自己的话他是一句都不听。
“即使……即使他真能侥幸活过两年,只怕我也等不到那天了。”杨婉儿苦涩地想道。
“照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这无休止的担忧,和恐惧活活折磨死。”
这种悬在半空、命运系于他人之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直面危险更令人崩溃。
被这种情绪折磨了三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杨婉儿感觉自己快要到达极限了。
一种强烈的冲动,如同野火在她心底燃起。
“不行!”她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透出一股豁出去的决绝,“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我还得出去找他!”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压制。
她已经下定决心,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明日一早,一定要出城去寻找他!
哪怕无功而返,也好过在这里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