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醒了？”
随着杨婉儿的问候，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陆云。
陆云心中苦笑，都这个时候了，我敢不醒吗？
他能感知到黄长老刀锋般的目光，萧同审视的眼神，以及周围杨家子弟嫉妒的注视。
陆云装不下去了，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刻意放慢，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都计算得恰到好处。既显得伤势未愈，又不至于太过夸张。
“小子，这个姑娘说的可是真的？”黄长老迫不及待地发问，声音里藏着压抑的急切。
杨婉儿站在不远处，纤细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急切的看着陆云，等着他确认。
“额……”陆云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而颤抖：“也不完全是……”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杨婉儿在内，前日斩杀魔王时所有在场的人，脸上都浮现出诧异之色。
他们不理解眼前这小子是怎么想的，即使不是他干的，既然有人替出头了，也应该争取一下。
更何况本身就是他的功劳，居然还推辞起来了？
“这小子疯了吗？”有人小声嘀咕道，“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往外推？”
陆云不用回头，也知道杨婉儿此刻一定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他迅速组织语言，继续编造道：
“那日杨老爷子已经和两个魔王拼的差不多了，是我施展了某种秘术，瞬间提升修为，杀了一个魔王。”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众人的反应。黄长老眉头微皱，但眼中的怀疑明显减轻了几分。
萧同则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似乎在评估这个解释的合理性。
“婉儿突然出现，在她的阻挡下，另一个魔王逃走失败，我侥幸用余力将其杀死。”
陆云说着，向杨婉儿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
杨婉儿见陆云将一部分功劳推到她身上，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也没有再戳穿。
只是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现一抹红晕，但很快又恢复了担忧的神色。
陆云垂下眼帘，让自己的声音更加低沉：
“但是因为遭到秘术反噬，我的身体也遭到了极大的损伤，之后就晕了过去。”
他故意咳嗽两声，显得更加虚弱，“修为……修为……也跌到了铜丹境。”
后面的倒是真的，他当时确实晕了过去，是被抬回城里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最后这个补充至关重要。陆云知道，移花神殿不会对一个伤了身体、修为暴跌的弟子感兴趣。
他现在必须示弱，弱到不值得培养的那种。
黄长老和萧同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云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怀疑变成了七分相信，剩下的三分，则被他的“可怜巴巴”和“一脸委屈”打消了。
“小子，你是哪里人？在之前也是铅丹境修为？”黄长老追问道，目光如炬。
陆云抬起头，眼神坚定而坦率，但嘴角却微微下垂，露出一副失落的神情：
“是的，长老，晚辈自由随着师父在山里修行，现在师父死了，我出来碰碰运气……”
他把那种修为被毁的痛苦和无奈，用表情和肢体语言，完美地展现出来。
站在黄长老身后的女弟子，也十分同情陆云，忍不住凑到师尊耳边，小声道：
“师父，这小子原来是铅丹境修为，怪不得能杀了两个魔王，看来真的被我们冤枉了，我们怀疑错人了！”
黄长老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深深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
男弟子不解地问：“师尊，可惜什么？可惜这不是那小子，我们失去一个立功的机会？”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落在男弟子额头。黄长老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是说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陆云心中暗喜，自己的伪装成功了一大半。
黄长老转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移花神殿你是没机会了，但既然魔王是你杀的，那这个名额可以你来指定。”
这句话一出，广场上的气氛立刻变了。
陆云能清晰的感觉到，杨家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特别是站在前排的张晴雨。
几乎是在黄长老话音落下的瞬间，张晴雨就行动起来。
她一把将儿子杨宵拉到前面，十六岁的少年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陆云注意到杨宵脸上闪过一丝胆怯，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林默啊，”张晴雨的声音甜得发腻，与她这两日冷眼相对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看宵儿是婉儿的亲弟弟，年纪轻轻就到了铅丹境一重，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她说这话时，眼睛不停地向陆云使眼色，那眼神中的急切和威胁几乎要化为实质。
陆云甚至能听到她无声的呐喊：选我儿子！否则有你好看的！
他余光瞥见杨婉儿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眼中也满是期待的神色。
杨宵本人则显得局促不安。他生得清秀俊朗，眉眼间与杨婉儿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内敛。
此刻他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耳根通红。
陆云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便宜小舅子确实从未对他恶语相向过，甚至在杨家其他小辈嘲笑他时，还会出言维护。
虽然那些维护多半是因为其姐姐的缘故，但这份善意陆云记在了心里。
“晚辈，晚辈愿意让杨宵去！”陆云提高声音宣布，同时向杨宵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张晴雨脸上的表情瞬间由焦急转为喜悦，仿佛乌云散尽后的阳光。
她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一把抱住儿子：“太好了！宵儿！你听见了吗？”
杨宵却显得更加不安，他偷偷看向姐姐，似乎在寻求指引。杨婉儿对他轻轻点头，露出一抹鼓励的笑。
黄长老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点点头：“好，明日来找本尊即可！”
随着这句话落下，杨家其他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特别是那些原本有望获得这个名额的杨羽。
“完了！两个人都进三大神殿，这下二房恐怕真的要骑到自己头上拉屎了……”
不仅杨勇一脸的生无可恋，其子杨羽此刻也脸色铁青。杨羽身边的几个兄弟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而那些原本围绕在杨羽身边，对他阿谀奉承的大户小姐们，此刻眼神已经开始游移。
陆云冷眼旁观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这就是人性，趋炎附势，见风使舵。
前一秒还对杨羽献殷勤的少女们，此刻已经整理衣裙，调整表情，准备向新的目标发起攻势。
一位身穿鹅黄色纱裙的小姐率先行动。
她轻盈地走到杨宵面前，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杨公子，恭喜你获得如此机缘。我一直觉得你天资不凡，今日果然应验了。”
陆云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心想：“这个天资有个屁的关系！”
杨宵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回道：“谢……谢谢李小姐。”
其他小姐见状也不甘落后，纷纷围了上来。
她们或娇羞或热情，但目标明确，这位即将进入移花神殿的少年，价值已经远超杨羽。
“杨公子平日喜欢什么功法？我父亲收藏了不少典籍，改日可以借你一观。”
“宵哥哥，听说你喜欢城南的桂花糕，我特意让丫鬟准备了一些，待会儿送到你家里去。”
……
黄长老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云一眼，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各位，这只是个小插曲。”黄长老收回目光，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接下来本尊公布此行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