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徵猛地将军刀拔出来。
在霍烽林背后的骆华意同时卸了力。
霍烽林的双眼彻底失去焦距，头朝后重重栽倒在骆华意脚边。
他没看脚边已经僵直的意识具象体，冷眼看向转身往四王走去的程徵。
从知道程徵是辛鹊安插在他身旁的暗桩时，骆华意对程徵的那些信任彻底消散殆尽，只剩被背叛算计的仇恨。
如果不是因为辛鹊……
骆华意收回视线。
褪去伪装的程徵并不在意骆华意对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他只在乎计划到底能不能按部就班完成。
“掌管审讯方案出入通道权限的是十殿转轮王。”
程徵冷声道，“骆华意，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从头到尾都是审讯方案的造物，想彻底斩断和审讯方案的链接，安全离开这里，只能配合我夺取转轮王的权限。”
骆华意脚边的荆棘已经将霍烽林的意识具象体拖进阴影之中囚禁起来。
“我知道。”骆华意看着逐渐恢复行动的平等王和宋帝王，手边的数据重新组成长枪。
“辛鹊……在外面顺利吗？”
程徵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没法回答。
……
辛鹊又一次站在了浮空大屏面前。
“狱长，”工程师愁眉不展，“管理员系统虽然恢复正常了，但不知怎么回事，一直连接不上。”
“故障对监狱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辛鹊声音平静。
不管程徵有没有顺利和骆华意接头，她这边的计划都不能停止。
“文敬宸，”林鹰又一次幸灾乐祸站在了辛鹊面前，“距离老板要求的时间还有两天，看样子你还没有什么进展。”
“别忘了你身上的那些微型炸弹……”
辛鹊脸上没什么情绪，她冷冷看了林鹰一眼，“你不会以为看我任务失败你能善终吧？”
林鹰一愣。
“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窝里横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辛鹊冷声开口，“有功夫在这儿冷嘲热讽，还不如去审冯才钧，想办法从他身上拿到霍烽林做过的那些事的证据。”
林鹰憋着一口气，最终摔门而去。
“把霍烽林调到辛鹊附近的监控室，给他们上医疗手段维持他们的生命体征，”辛鹊吩咐监管部，“管理员系统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必须防止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故。”
“好的。”医疗部部长不疑有他，“那用什么等级的医疗手段？”
辛鹊神情自然，“有什么用什么，一切完成任务优先，不用计较花费。”
说完，她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
霍烽林的叔叔还在监狱外虎视眈眈等着文敬宸的成果。
现在她优先要做的，是在拖住那人时继续加剧霍烽林和霍家的矛盾。
浑水才能摸鱼。
“林鹰。”
辛鹊站在关押冯才钧的办公室门前，示意林鹰出来。
林鹰一脸不耐烦站到她面前，“有事？”
“转告老板，我有新的进展了。”辛鹊平视林鹰，声音平静。
林鹰看向辛鹊的视线多了一丝探究。
……
失去保护目标的四王已经游弋在失控暴走的边缘。
“到底要把他们激怒到什么地步？！”
骆华意咬牙冲一旁的程徵大吼。
“再等等……”程徵死死盯着被地狱染红的天空，“管理员怎么还不现身？”
辛鹊能在外面做的，就是隔断管理员系统和外界的链接，让审讯方案中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无法被窥探。
但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
四座高大巍峨的神像怒相各异，各自占据天空一角，仰头看去，几乎快要占据他们的整片视野，两人在神像面前渺小如蝼蚁，难以言说的震撼让人发自内心恐慌、不由自主臣服。
骆华意额角渗出冷汗。
他身上卞城王和五官王仅存的那点儿权限，在地狱权限全开的四王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管理员到底藏在哪里……”程徵疯狂检索全域，却怎么也搜索不到管理员的身影。
“骆华意！”程徵思忖片刻决定还是铤而走险，“激怒阎罗王试试！”
阎罗王和转轮王的权限是十殿阎王中距离管理员最近的两位。
他们如今连转轮王的面都没见到，只能试试攻击肉眼能看见的阎罗王。
骆华意骂了一声。
这是试试就能解决的事情？
但如今的局势根本没有他们犹豫的时间。
荆棘林闪电似的绕开四个分管AI的攻击，疾驰向阎罗王和祂司掌的叫唤大地狱。
叫唤大地狱中无数吞吃罪人心肠的铜蛇铁狗发出一声又一声让人肝胆俱裂的恐怖叫声，嘶吼着冲骆华意的黑铁荆棘爆冲而来。
平等王楚江王宋帝王三者掌管的地狱立刻冲不知天高地厚的骆华意碾压而来。
孰强孰弱几乎没有悬念。
程徵死死盯着阎罗王身后的天空。
在疯长到天空之中的荆棘林被尽数碾碎时，巨大的机械瞳终于从血红的天空之中逐渐浮现出轮廓。
程徵眼前一亮。
……
“先生，”辛鹊又一次站在男人的警卫队外，毕恭毕敬，“林鹰审出了一些也许会对您的事业有帮助的信息。”
林鹰有些意外。
文敬宸不但没有抢他的功劳，甚至在男人面前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林鹰身上。
男人见是冯才钧的口供，神情没什么变化。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林鹰快步走到辛鹊身旁，压低声音，“别以为这样我会对你感恩戴德！”
辛鹊声音沉稳，“你如今在他面前的地位比我高……只是相比得罪人我更愿意多一个合作伙伴而已，愿不愿意承这个人情，是你的自由。”
林鹰深深看了辛鹊一眼。
片刻之后，他才不屑的笑了声，“算你识时务。”
辛鹊见他态度松动，冲他露出一个笑来，“之后我的进展都会无私分享给你，只要你以后做上高位，别对我这个落魄上司赶尽杀绝，我就感激涕零了。”
林鹰的步子放松了一些。
“未来的林狱长，晚上赏个脸一起吃饭？”辛鹊笑的更加和煦，“我请客，顺便商量商量该怎么从辛鹊嘴里撬出老板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