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谢巩来说,大秦只是他用来打破南晋僵局的一颗棋子。
不过事情倒是有些出乎他所料,未等藩王动乱,朝廷便主动出兵削藩。
事情太过突然,以至于选择观望的几个小藩王直接被雷霆之势镇压。
对于削藩一事,楚赫早就筹备了多年,只是一直在忌惮谢巩。
如今谢巩深陷吴州战场,乃是天赐良机,岂有不动手之理。
随着楚赫雷霆削藩,南晋其余藩王人人自危,开始选择抱团取暖。
“五王之盟”达成,南晋相当于开始走向分裂。
本该是六王之盟约,只不过镇西王府二把手老太傅何以崇突然病逝,镇西王孙嘉茂气急攻心也随着病倒,故而没有加入。
南晋帝都邺城。
“不知父皇诏儿臣所为何事?”
二皇子楚弦恭恭敬敬的站在 南晋皇帝楚赫面前。
自从他从儒学宫回到南晋之后,父皇并没有委派与他任何职务,故而一直以来很清闲。
父皇在这种时候召见他,反而倒是让他有些许惴惴不安了。
楚赫闲暇之余,都喜欢钓鱼,哪怕脖子以下都埋入了黄土之中,依旧如此。
他招招手示意小儿子坐到自己身边。
“弦儿,坐下。”
楚弦有些闲散的坐到楚赫身边,楚赫目光盯着鱼漂,问道:
“弦儿,最近玩野了,也不知来看看父皇。”
楚弦尴尬一笑,并非他不想入宫见父皇,而是害怕大哥楚云生出猜忌。
相比皇位,他更在乎的是兄弟情谊。
“最近天下动乱,儿臣担心父皇事务繁忙,故而缩减了入宫次数,还望父皇见谅。”
楚赫哦了一声,带着质问口吻。
“真是这样?”
“你确定不是害怕兄弟生出嫌隙?”
被父皇拆穿的楚弦脸色有些僵硬,不自然道:
“父皇,我.........”
楚赫打断楚弦不想当皇帝的话,语气严肃的问道:
“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朕问你,天下安定重要,还是兄弟情谊重要?”
楚弦迟疑了片刻,如实回道:
“家、国、天下,自是天下为最。”
“家事自是不可与国事相提并论。”
楚赫满意点点头,接着问道:
“天下之安定,权重于谁?”
楚弦不假思索道:
“自然是一国之君。”
楚赫没有在开口,而是 阴沉着脸陷入了沉默。
见到父皇这般样子,楚弦收起了懒散,神色紧张,低着头一言不发。
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楚赫方才继续开口道:
“道理你都懂,父皇希望你做一个深明大义之人,而非拘泥于儿女情长。”
楚弦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楚赫则是等着楚弦给自己回答。
“父皇,我必然会尽心尽力的辅佐皇兄的。”
等了许久,等到这样的一个答案,楚赫难免的失望。
“若真是这样,你兄弟二人还不如直接反目成仇。”
“你有这样的胸怀,可是你皇兄会有吗?”
“哎。”
叹了一口气,楚赫将无数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转移话题道:
“对于此次‘五王谋反’,你大哥的想法是以雷霆手段荡平之。”
“你觉得该如何?”
“朕希望你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而不是糊弄朕的敷衍言语。”
最近一直清闲,不过对于天下局势,他倒是从未松懈过。
“父皇,儿臣觉得不可速平之。”
“疆土易得,悍兵难求 ,当下应该避其锋芒,以保存实力为重。”
“朝廷与五王死磕,得利的必然是观望的谢巩和孙嘉茂。”
“倒不如养虎为共患,最后合而伐之。”
楚赫眼中绽放一道光芒,呢喃道:
“养虎为共患,再合而伐之。”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的楚赫目光终于从鱼漂上移到了楚弦身上。
“细说。”
楚弦再心中默默整理了一番思路,开口道:
“谢巩不听朝廷调令,贸然北上进攻大秦,名义上打着辅佐吴王重振山河,实则是营造深陷大秦战场,无法抽身的局面。”
“这么多年来,谢巩与朝廷的关系看似暧昧,又夹杂着猜忌,故而朝廷和各方反王都不会错过其深陷大秦战场的机会。”
“毕竟谢巩无论加入何方,都足以扭转战局。”
“若是真的速战速决,反而会令其如愿。”
“至于镇西王孙嘉茂的目的更简单,坐山观虎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故而,从那个角度来看,都不可速速平息叛乱。”
说到此处,楚弦顿了顿,补充道:
“大秦军功制度和利民之策下,他们的军队坚如磐石,一国之力上尚且捉襟见肘,何况他一个小小湘平王。”
“李沧澜父子,外加欧阳憍,都是能够独挡一方的能将,外加被背后出谋划策的君朔,我看湘平王想要攻下吴州可能性都不大。”
其他话楚赫都觉得有道理,唯独 后一句他不认同。
“你是还小看谢巩了,我南晋第一猛将,岂是浪得虚名,小小一座吴州城,拦不住他的。”
楚弦坚定道:
“父皇,你还是轻视大秦了。”
“百战之地立起来帝国,即使其兵力比之四国,不算雄厚,可其战力绝对是顶尖的。”
“这个新兴的帝国,充满新鲜的血液,蕴藏着恐怖的力量,忽视他的人,都会被无情吞噬。”
“且不说别的,试问四国,那个国的百姓会如同大秦百姓一样,对朝廷感恩戴德?”
“用苏诚的话来说,大秦非他一人之国,而是所有大秦百姓国。”
楚赫心中那股骄傲,依旧束之高阁,心中依旧看不起大秦。
“弹丸之国,何足惧哉,弦儿,莫要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兵并非只有楚赫这般想,四国达官显贵多是着看看待秦国。
一个没有底蕴的国度,在这乱世之中,就好似无根浮萍一般,站不住脚的。
楚弦没有继续与楚赫争执,想要改变人心中的成见,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