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饕餮领地和五星基地的稳健发展,周边小势力逐渐放弃负隅顽抗,并入两大势力之中。
废土形成两大和平领地和混乱遗落之城的稳定局面。
遗落之城虽说混乱,但因有城外的万年巨松和苔毯守护,倒也乱不到哪去。
领主夏锄禾为了维护领地安稳,与管四瑟商量进行人口登记。
管四瑟欣然同意。
人口登记耗时耗力,但也有许多想寻找亲人或仇人的有心人,宁愿不要钱也想干这个活。
胡小山,便是有心人之一。
干了一个月,胡小山记下数十个名为赵怜的男人。
三个月后,人口普查结束,胡小山找到几百个赵怜。
用年龄筛查之后,符合目标特征的仅剩二十人。
因着统计结果笼统,二十人的住址仅模糊到某个城池的大概范围。
胡小山并不气馁,有线索总比无头苍蝇乱撞强。
拿着二十个模糊地址,胡小山背上行囊,出发寻仇。
她与赵怜的恩怨,说来也简单。
胡小山掉入捡男人的陷阱。
唉。
高山寨专门开过课的,诸如,野男人绝对不能捡,有白月光的男人绝对不能信,凤凰男的八大特征……
可惜了。
当年她一见赵怜那张我见犹怜的脸,课上学的东西就全还给老师了。
以至于最后落了个被下药卖至恶人谷的下场。
没被一刀杀掉,都算赵怜手下留情。
寻人途中,胡小山回忆当年。
她是怎么看上赵怜来着?
哦,最初是看上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再是他无微不至的温柔小意。
唉,男人!
唉,赵怜这种男人,哪怕如高山般静默的女人,也会为之哗然。
后来怎么就被赵怜给暗算了呢?
胡小山只怪自己被他蒙蔽双眼,从未看清他的真面目。
赵怜哪里是温柔体贴好男人,分明是表里不一满心算计的真小人。
胡小山强,他就讨好胡小山。
后来遇见个满手物资年轻貌美又有家族撑腰的女人,他就扭头投入那女人的怀抱。
胡小山暗恨,不爱了,说清楚,好聚好散便是。
偏他赵怜以为自己是个谁都想抢的好东西,提前假设胡小山会纠缠她,为避免被纠缠,竟不顾往日恩情,将她卖入恶人谷。
胡小山把过去的记忆想了一遍又一遍,在与日俱增的恨意中,排除了十九个非目标赵怜,最终锁定真正的仇人。
赵怜如今过得不错,生活在饕餮领土内,名下有几间商铺。
家中有一好妻,家外应酬无数。
若放在从前,胡小山找个没人地方,就能把赵怜弄了。
但现在不行,现在是“法治社会”。
她不能让饕餮领主内的人太难做。
得先想个法子,把赵怜引出去,最好引到遗落之城附近。
在饕餮城混久了,胡小山脑子没那么直愣,她学会了先观察收集线索。
借着买饭买水的关系,胡小山不着痕迹地打听赵怜。
商铺老板都说他是个好人,商铺出租价格良心,有啥问题都给帮着解决,偶尔有特别困难的,晚交两天房租也不会催。
邻里对他评价极好。
与胡小山记忆中的渣男判若两人。
不对……
不是判若两人。
胡小山想,当初二人在一起时,她的朋友对赵怜评价也不错,有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对他印象不错。
这只能说明赵怜会装,不代表他真是好人。
胡小山跟踪他好几天,见证了三场赵怜的饭局。
第一场和他妻子的长辈。
赵怜着意讨好,言辞卑微,身段极低。
第二场,是赵怜一家人的聚餐,有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胡小山盯着女人怀中的孩童,方意识到原来距离赵怜背叛她,已有两年之久。
赵怜如土皇帝一般,对妻子随意指使,时而蛮横无理,时而说几句好话。
那女人的表情便时而忧虑,时而欢欣。
她像个会变换表情的娃娃,控制情绪的开关全然在赵怜手中。
这场聚餐的菜色,明显逊色于上一场。
胡小山听到赵怜与女人大吐苦水,吐槽生意难做,房租难收,新派下来的城主打压商业,疯狂敛财。赵怜吐完苦水,最后规劝女人少花钱,多为孩子着想,多给孩子攒钱……
然而,新来的城主来自饕餮城,为人最是公正严明,绝无贪腐之事,更不会打压商业。
第三场是赵怜和他昔日的朋友。
他的朋友混得不怎么样,特意远来投奔他。
赵怜被捧得飘飘欲仙,满口大话,拍着胸脯打包票,许下提携朋友的承诺,言语间意气风发,全然没有在妻子面前的困顿。
席间,朋友提到“迟玉珍”。
赵怜道:“别提那个黄脸婆了,要不是看在她大爷的面子上,我早把她踹了。城里最大的拍卖商你知道吧?她女儿……嘿嘿,我瞧着对哥们有七八分的意思,拍卖商的资产比迟玉珍名下的几个店铺值钱多了。”
“赵哥牛啊,真是好手段!”
“不对不对,她迟玉珍名下哪还有几个店铺,现在都是哥们的,哈哈哈……”
几人边吃边聊边笑,面上道貌岸然,言辞下流至极。
聊至酣处,赵怜甚至道:“等哥们成了拍卖商的乘龙快婿,说不定能接触到饕餮领主,她也是个女的,嘿嘿,女人,好骗……”
胡小山心中有了主意。
她在赵怜家外面蹲了几天,总算蹲到迟玉珍出门。
胡小山尾随迟玉珍回家,在她家门口拦住迟玉珍。
迟玉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悄悄摸向腕表。
“你别急,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胡小山放出赵怜与其狐朋狗友的录像,“你被他利用了。”
“不可能,店铺明明都在我名下。”虽有证据摆在眼前,迟玉珍的第一反应却是眼前之人是骗人。
相比萍水相逢的外人,她显然更信任枕边之人。
胡小山拿出另一段录像,里面录了赵怜对女儿的看法。
他会把女儿金尊玉贵地养大,却不会给她太多家产,毕竟在赵怜看来,女人守不住家产。况且,孩子姓迟,不姓赵。
迟玉珍面色一沉。
胡小山趁热打铁:“想知道真相,你亲自去问便是。”
说完,她转身离开。
迟玉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胡小山没回头,亦未回答。
此行目的,只是先在迟玉珍心中埋下一个种子。
在种子发芽之前,她不想惊动赵怜。
接连见到赵怜不为人知的一面,迟玉珍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扭头去了名下几个店铺。
有了女儿之后,她就很少来店铺了。加之赵怜总是和她说新领主上台后如何如何危险,她要在家守好女儿。如此一来,迟玉珍更少出门。
店铺的租客换了一批,许多老板都是生面孔,竟然不认识迟玉珍,全然把她当做普通客人。
迟玉珍试探着打听店铺租金,老板们说的租金竟比赵怜告诉她的高了三四倍不止。问起房东,老板们只识赵怜,不知迟玉珍。
更有老板告诉迟玉珍,签合同时,她们都看了,房产证上确实是赵怜的名字。
至于新领主的名声,那更是夸得多,踩得少。
迟玉珍心中愈沉。
她想起之前有段时间,身子懒得厉害,赵怜给她几个文件,说是新政权要登记什么东西,让她签字。
迟玉珍忙抱着孩子往家赶,家中重要文件都被赵怜放在一个保险柜中,保险柜的密码是……
迟玉珍发现,她打不开保险柜了。
晚上,赵怜回家。
迟玉珍没露出异样,只是问他一些房租之类的问题,赵怜仍拿骗人的那套话糊弄她。
末了,赵怜还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外面那些事有我操心就行,你在家好好休息。”
迟玉珍笑了笑,没说话。
……
白日里,赵怜外出。
迟玉珍便在楼下等待。
她知道,神秘女子既然告诉她赵怜的龌龊事,一定是有所求,她只要等着神秘女子上门就好。
果然,迟玉珍只等了一个上午,下午胡小山就来了。
迟玉珍开门见山道:“你想做什么?”
胡小山反问:“你想做什么?”
迟玉珍低头看孩子,柔声道:“我与他毕竟是正经婚姻,他是孩子的爹……让他去死吧,死了干净,继承财产比想方设法夺回财产简单。”
胡小山:“……”
你们聪明人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听着费劲。
胡小山问她:“你有什么计划?”
迟玉珍道:“我听说现在不能随意杀人了,我小姑有些手段,她向来不喜欢赵怜,大概她能帮我一二。”
“不用那么麻烦,你想办法将赵怜诱哄到遗落之城附近,我可以在那里动手。”
迟玉珍又问:“你与他,到底什么仇?”
胡小山笑了笑:“我会一直跟着他,直到遗落之城,你在家等好消息吧。”
她的目标只有复仇,没有必要再和无关紧要之人大吐苦水。
……
迟玉珍借小姑之口,给赵怜推荐了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地点在遗落之城附近。
遗落之城附近出现一群危险性偏低但浑身都是宝的九色鹿,去晚了就没了。
这种消息,若非赵怜是迟玉珍的伴侣,迟小姑绝不会透露给他。
遗落之城是动乱之地,高收益往往意味着高风险。
赵怜想了一晚上,想起前来投奔他的兄弟,双手一拍,干了!
正好兄弟们想找些事做,不如带着兄弟们一起发财,有危险还能有兄弟在前面顶着!
心中有了决断,赵怜一行五人,前往遗落之城。
还没到迟小姑透露的地点,赵怜的兄弟们就折了两人。
胡小山尾随五人,一路风餐露宿,小心躲藏,总算等到合适的下手地点。
她对比了一下双方实力,一对三,优势在我。
胡小山不再隐藏身形,径直冲向赵怜。
“奇怪,是这里呀,怎么没有九色鹿的踪迹?”赵怜对迟小姑的话没有一丝丝怀疑。
“赵哥小心!”
经人提醒,赵怜敏捷一躲,躲过胡小山的雷霆一击。
胡小山收势不及,径直变招,攻向方才出声提醒那人,一击毙命。
赵怜缓过劲,勉强认出来人,震惊道:“小山,怎么是你?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赵怜声泪俱下:“我当初只是想把你托付给我朋友,没想到他竟是个人贩子!你怎么逃出来的?最近过得还好吗?我好想你,梦里都是你你……”
胡小山嗤笑,看向赵怜身旁仅剩的那位大兄弟:“我与他有私仇,你走不走?不走的话……”
胡小山瞥向地上的尸体,意思不言而喻,如若不走,地上那位就是你的未来。
那人吓得慌忙逃窜,丢下一句:“赵哥,那啥,等你们叙完旧,我再来找你!”
赵怜:“别走!兄弟,回来呀!”
胡小山笑道:“相识一场,我给你个走得体面的机会,你自杀吧!”
“好!好!我自己动手……”
赵怜低垂眼眸,颤巍巍地拿起匕首,对准心口,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
他正要伺机向胡小山动手,一道黑影却撞入他怀中,硬生生将匕首撞入他的心口。
黑影胡小山轻声道:“算了,我还是有点信不过你。”
……
报仇雪恨之后,胡小山没再关注迟玉珍母女的未来。
乍然完成目标,她反倒无所适从,不知做些什么好。
走走停停,当胡小山意识到眼前景色万分熟悉时,她已经来到高山寨外城。
没有恶人之人,皆可进入高山寨。
可胡小山哪怕没有恶意,也不敢再迈入高山寨,她总归是辜负了长辈们的教导。
不过既然来了高山寨,不妨在城外住上几日。
入住旅馆第一晚,胡小山门底被塞了一张传单,上面说明日某地有高山寨独家课程,免费开课,请诸位女性游客捧场。
独家课程……
胡小山哑然失笑。
闲着也是闲着,胡小山决定去听课。
那节课的标题是“受情伤后要远离男人吗?”
多年之后,记性不大好的胡小山想不起那堂课具体讲了什么。她只记得老师编了一首诗——
情路遇风浪,何必锁心牢?
穿行万丛草,片泥不沾脚。
如今,胡小山躺在第一片泥的腿上,享受第二片泥的捏脚服务,手里捧着第三片泥递来的小零嘴,早已想不起赵怜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