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城为死去的进化者和城民,办了一场朴素却盛大的葬礼。
当丧钟敲响的那一刻,天神圣殿和饕餮城所有人都为此默哀。
活着的人,一一追查死者的信息,将抚恤金交到烈士的亲朋手中。
剩下的饕餮军,仍全神贯注地交替巡逻,谨防家门口的守卫军发疯。
守了几日,一派和平,她们才终于有“战争结束了”的感觉。
天神圣殿的防护范围有限,万亩良田的边缘遭到破坏,正在抽条的农作物大多枯萎。
失去养殖场的工人们自发走出地下,在饕餮军的保护下,在从不间断的音乐中,补种当季新作物。
青松伸出细嫩枝条,调了首欢快曲子,为工人们加油鼓劲。
一只羽毛光亮的老母鸡,悠闲地在地头走来走去。
苔毯宽容地露出被遮盖的肥沃土壤,任由母鸡在其中刨虫子吃。
小猫们远远站在树上了望,惊奇这只母鸡竟不会被黑幕笼住。
龙女坐在地头,抱着膝盖大哭,让雨水滋养这片土地。
饕餮城和天神圣殿连续笼罩在阴霾中,不复往日的平和安定。
夏锄禾将之前收集的音乐分发给各个已经开业的店铺,同时在广场播放。
论坛上也放出消息,准备举办第二次音乐大赛。这次比赛公开透明,所有空闲的城民均可参加。
有音乐作为调剂,饕餮城多了几分活气。
人类不能没有精神生活,音乐的本质,是用有序的振动对抗无序的世界。
卜易对自发参与战争的城民们进行奖赏时,钱睿见到了夏锄禾。
她和夏锄禾说起李榕的事,询问能否将李榕葬在青松之下。
青松日后会成长为饕餮城的保护屏障,那里不会有人打扰。
更重要的是,青松喜欢的歌单中,好多是李枫的歌,李榕或许会喜欢。
“不可以。”夏锄禾拒绝钱睿的请求,“如果她是因战争或其他原因死亡的普通城民,我一定会同意,但背叛者不可以。”
“我不在乎她把仇恨的矛头对准我,但她不该把交易场的无辜城民拉下水。你最好把她的尸骨藏严实,不然落我手里,我一定把她骨灰扬了。”
钱睿:“……”
幸好没把骨灰带过来,看来夏城主不接受人死账消那一套。
那就算了,就让李榕的骨灰永远埋在交易场吧。
绿柳城,邓从容发来问候。
夏锄禾讽刺她:“托姨的福,还能喘气。我要是死了,恐怕你也没空来给我收尸。你们星火不是一天天嚷着什么希望、大义,听着牛哄哄的,怎么也自身难保?”
邓从容气鼓鼓地挂断通讯。
星火有一张底牌。
二十年前,星火散布出去一批人,这批人混入基地和上层,默默无闻发展了二十年。
管家,是这批人中的一位。
此次战争,邓从容想过要不要动用这张牌。
但她反复劝说自己,现在还不是动用底牌的时候,必须等到上层的神明露出弱点时,才能动用底牌。
然而说到底,邓从容只是怕。
怕……
二十年太久,久到消磨掉人的意志和心气。
久到,浸泡在平稳富贵中的能人,渐渐忘记初心。
邓从容不敢赌,不敢拿主意。
她想等夏清雪回来做决定。
夏清雪和陆星移,也快该回来了。
城池经过几天的休整,渐渐恢复安定,前往高山寨躲避的城民也该回家了。
竹观山给她发了几张高山寨的图片,说这里多好多好,她似乎很喜欢在高山寨的生活。
夏锄禾给竹观山发消息,通知她回家,同时派出一队人前去接应。
其他城池有前往高山寨躲避的人,也纷纷接人回家。
然而去时近千人,回来却少了几十人。
饶是来回都有进化者护送,还是出了意外。
不知哪来的进化者,竟在回城的路上设下埋伏,伏击护卫人员,冲散普通民众,并趁机掳走一批人。
谈及此事,竹观山仍心有余悸。
“不是守卫军,一定是其他城池的人,那批人模样普通,但给我的感觉却很邪恶……”
说到这,竹观山羞愧地低下头:“我不知道怎么了,看他们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冷,我没保护好她们……”
夏锄禾安慰她:“不怪你,那处地方离高山寨近,我去问问胡雪,她可能知道是什么人。”
李月揽过竹观山,轻抚她的脊背,这才察觉只是提起之前的遭遇,她就怕得发抖。
夏锄禾和胡雪提起竹观山等人的遭遇。
胡雪:【听她的描述,大概是恶人谷的人。以前恶人谷经常在高山寨活动,我组织人手打了他们几次,把他们打老实了。这几年他们一直在骚扰东南方的星火遗址和灯塔,我没想到这次战乱,他们竟然还敢来高山寨这边。抱歉……】
夏锄禾:【你别多想,与高山寨没关系,我要去找他们要人】
胡雪:【别去,他们不是可以谈判的人】
夏锄禾:【不谈判就打到他们求饶】
胡雪:【我不是这个意思,恶人谷的人,不仅本性恶,还受到规则限制。或许是人性和规则的相辅相成,他们只做恶事,谈判没用,不能按常理看他们】
夏锄禾:【那就改掉他们的规则】
胡雪:【完球……早听说夏城主在破规则方面,战无不胜。届时,天神圣殿和恶人谷把高山寨夹在中间,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胡雪:【玩笑,玩笑。若是能除掉恶人谷这伙势力,也是一大幸事!我提前祝夏城主万事顺利。】
夏锄禾:【玩笑不要乱开啊喂,等我拿下恶人谷,一定把高山寨好好护在中间!】
胡雪:【好了,我不胡说了。有一件事要提醒你,恶人谷的规则虽不难破,但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成了恶人谷的人,至今无一例外】
夏锄禾:【……】
这还叫不难破?
它那破规则不是让人只能做恶事吗?!
那和从静默谷出来但只能永远保持沉默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