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瑁一统华夏的同时,就在不远的倭国岛屿之上,一个新的帝国也建立了起来……
倭国,邪马台国国都,吴城。
在占领九州全境后,孙权已不再是那个仓皇逃窜的流亡者,而是一位拥有强大军队和稳固根据地的诸侯。
他站在九州北端的高崖之上,目光越过波涛汹涌的关门海峡,投向了海峡对岸那片更为广袤的土地……
三日后,王庭之中,一场激烈的争执正在进行。
“主公!”
性如烈火的潘璋按着刀柄,大声建言。
“本州地大物博,乃倭地之心腹!只要我军以雷霆之势,直捣出云、吉备等强豪,斩其首,破其胆,则本州可定!
那四国弹丸之地,不过是些渔夫蟊贼,待我等拿下本州,他们自会望风而降,何必舍本逐末,在此等小事上浪费兵力!”
(编着注:为了便于诸位理解,这里取用了现在日本的岛名,但那时四岛均未有名,当地人大概率会以国家称岛名,譬如邪马台州等,但一则没有确切文献,二则为了防止诸位弄混,这里统一为现代的日本诸岛名称)
一旁的徐盛亦是点头附和,作为曾经与刘瑁、曹操争雄的他们来说,眼界早已超脱,区区四国,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然而,须发皆白的吕岱却摇了摇头,他手持节杖,缓缓出列。
“文珪此言差矣。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四国虽小,但其民风彪悍,水手众多,惯于在岛屿间穿行作战。
若我军主力尽出本州,战事一旦胶着,其从侧翼袭扰我九州根本,断我粮道,则我军危矣。
故依老臣之见,当先取四国,将其化为我军东进的跳板与坚盾,届时再合两路之兵,图谋本州,方为万全……”
“我同意吕先生的看法……”
一名身着汉服的倭国男子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语开了口。
他名叫难升米,是原本理应出现在《三国志》史书中的人物,是邪马台国中少数精通汉文化、富有远见的官员。
当孙权大军压境,卑弥呼的“鬼道”无法阻挡吴军的强弓硬弩时,他力劝女王投降,但未被采纳。
都城陷落后,他主动面见孙权,用略显生硬但流利的汉语说:“天道更易,神器有归。陛下非劫掠之寇,乃开基之君。邪马台之民,亦可为陛下之子民。”
他的言辞和见识让孙权颇为意外,将其视为“瀛洲之张昭”,任命为“博士祭酒”。
不久后他就成为孙权最重要的文化顾问,负责翻译、传授汉文典籍,制定礼仪制度,并协助管理邪马台旧地的民众,极大地缓解了两地之间的文化隔阂和统治阻力。
“我不同意!此时就应该去打本州,打赢了本州,四国自然降服!”
一个看上去浑身肌肉块的矮壮汉站了出来,他叫熊袭丸,是狗奴国内“熊袭”部族的首领。
熊袭人以山林作战和悍不畏死闻名,是狗奴国军中一支独立的强悍力量。
他们对卑弥弓呼本就若即若离,只服从于更强的力量,孙权在宴会上雷霆般的手段和之后展现出的强大军事实力,让熊袭丸感到兴奋,他认为孙权才是真正的“猛者”。
于是在孙权杀了卑弥弓呼和狗古智卑狗后,他主动带领族人投靠,声称:“只有最强壮的头狼,才配统领狼群!”
“哼!狗奴国的人见识就是浅薄!”
此时说话的名叫伊支马,是邪马台国的军事指挥官之一,他在守城战中目睹了吴军恐怖的战斗力后,为了保全城中百姓和士兵的性命,在城破之际向孙权请罪,并请求善待降卒。
孙权欣赏他的责任感和实务能力,任命他为“抚夷中郎将”,负责整编和训练邪马台的降卒。
他将这些缺乏训练的士兵融入吴军的体系,担任新征服地区的守备官,以其本地人的身份有效维持了秩序,在孙权一统九州的过程中立功不少。
帐内争执不断,将领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众人将目光都汇聚到了帅案之后那双碧色的眼眸上……
孙权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缓缓起身。
“定公之言,老成谋国。文珪之策,锐意进取。其余诸将之言皆有可取之处。”
他站起身,走到庭中巨大的沙盘前,手指重重地按在四国岛上。
“四国,癣疥之疾;本州,心腹之患也。然用兵之道,先除癣疥,方可全力攻心!”
他眼中寒光一闪,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传令!命徐盛为主将,难升米为军师,率水师三千,并熊袭、伊支马等部,即刻跨丰后水道,给我在半年之内,扫平四国!
潘璋,你率主力给我杀进本州,打到吉备国境,再与之对峙,务必让他们没有时间理会四国的变化!”
“喏!”
众将齐声应命,再无异议。
数日后,一支庞大的舰队遮天蔽日,驶离了九州。
徐盛立于旗舰大吴号的船头,海风吹拂着他坚毅的面庞。
他的身侧是一身汉服,气质儒雅的难升米,以及浑身布满图腾、手持巨斧的熊袭部族首领熊袭丸。
他们的身后,是数百艘艨艟战船,船上,是盔明甲亮的大吴士卒,他们眼神冷漠,动作整齐划一,那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而在他们之间,夹杂着无数刚刚归顺,渴望用鲜血换取功勋的倭人新军,他们的阵型显得有些杂乱,个头矮小,目光之中却同样充满了狂热……
当吴军的巨舰出现在四国土佐国沿岸时,当地的渔夫和武士们惊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大如山的战船,那船身上闪烁着寒光的弩箭,就如同怪兽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怕什么!这些船只不过是花架子!跟我冲!大不了就是一死!杀!”
土佐国的豪族土佐猛,一个浑身伤疤、嗜酒如命的壮汉,咆哮着率领数百艘小船冲了上来,企图用最原始的悍勇,抵挡这支天外来军。
他的吼声在海面上回荡,身后那些同样赤裸着上身,手持鱼叉和粗劣铁刀的武士们也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奋力划桨,飞快朝着吴军靠近。
徐盛站在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如同蚊群般涌来的小船,冷冷地挥下令旗。
“放箭!”
“嗡!”
一声令下,遮天蔽日的箭雨从吴军战船上倾泻而下!
无数江东士卒操作着强弓硬弩,将一支支铁矢射向天空,箭矢在空中划出凄厉的破风声,随即如暴雨般落下!
那些削尖的木矛和粗劣的铁箭,在江东军的强弓硬弩面前,脆弱得如同草芥……
“啊!”
“呀买碟!不要啊!”
惨叫声瞬间响彻海面!
土佐猛的小船队在第一轮齐射中就损失惨重,无数浑身插满箭矢的武士惨叫着跌入海中,将碧蓝的海水染成一片片血红。
木制的小船被箭雨射得千疮百孔,如同漏勺一般开始进水……
“冲上去!冲上去!靠近他们!”
土佐猛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他挥舞着大刀,将射向自己的箭矢磕飞,亲自驾着一艘小船,带着最精锐的亲信,不顾伤亡,疯狂地试图靠近吴军旗舰,进行跳帮作战。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吴军早已架设好的船弩……
“放!”
随着军官的号令,数名士卒合力绞动机关。
“嗖!”
一支粗大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洞穿了土佐猛身前两名亲卫,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连人带盾一起钉死在船板上,鲜血和碎肉四处飞溅……
紧接着,一艘吴军的走舸猛然撞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土佐猛的小船被撞得几乎散架。
船上的吴军士卒手持长戟,结成紧密的阵型,居高临下地刺杀着那些还在使用简陋铁器的土佐武士。
“啊!”
“不!”
长戟翻飞,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蓬血花,土佐武士的铁刀砍在吴军的铁甲上,只能发出一阵徒劳的“叮当”声,随即就被冰冷的戟刃透体而过……
土佐猛挥舞着大刀,接连砍翻数名倭兵,刀锋挥动,带动了一片银色的刀花。
他状若疯魔,咆哮着在狭小的船上左冲右突,竟一时无人能挡。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展示自己的武勇,就被三名吴军校尉盯上了。
三人呈品字形散开,手中长戟如毒蛇出洞,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戟刃交错,直接将他手中的大刀绞飞,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
土佐猛挣扎着,却被死死按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你这家伙,有点意思,要不要跟着我们干?”
徐盛看着此人连续砍翻了十几名经过训练的倭兵后,不禁起了惜才之心,他解下腰间的酒囊,朝着土佐猛扔了过去。
“哼!凭一点酒就想招降我?想得美!”
土佐猛接过酒囊,不屑地撇了撇嘴,但那浓郁的酒香却让他喉头耸动。他举起酒囊,猛灌了一大口,眼睛登时瞪得溜圆。
“这!这酒!”
这酒醇厚辛辣,入喉如火,远非他平日所喝的那些浑浊米酒可比!
“哈哈哈!怎么?要不要归顺我们?跟着我们,这样的好酒管够!”
徐盛大笑道。
土佐猛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随即又昂起头颅。
“嘶……你是这支部队的首领,对吧!你同我打上一架!赢了我就跟着你!输了,我任你处置!”
“哈哈哈,好!”
徐盛大笑一声,脱下身上的甲胄,随手抄起一柄环首刀,跃到土佐猛面前……
一炷香后,吴军成功登陆四国,土佐猛则一脸崇拜地跟在徐盛的身侧,手里宝贝似的捧着那个酒囊,时不时喝上一口,不亦乐乎。
在刚才的战斗中,他连二十回合都没有撑过去,就被徐盛用精妙的刀法干净利落地生擒了。
他那引以为傲的蛮力,在对方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招式面前,显得笨拙无比。
于是,他便心服口服地乖乖投降了……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短短半年时间,在吴军这种降维打击般的军事实力与难升米“顺者封侯,逆者剿灭”的政治策略下,伊予、土佐、阿波、赞岐四国迅速被平定。
孙权随即在此设立四国都督府,以示恩威。
而就在四国西部岛屿(即本州岛)的出云、吉备等豪族在被潘璋在关门海峡的大张旗鼓的行动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日夜备战之时。
孙权亲率的主力舰队,却兵分两路,一路由攻占徐盛的四国主力,悄无声息地绕过外海,从守备空虚的濑户内海,直插本州的心腹之地,吉备。
另一路则由潘璋所率,沿着九州,一路东进,从陆路杀向吉备国。
附:
难升米在《三国志》之中的初记录:
《三国志·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
景初二年六月,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诣郡,求诣天子朝献,太守刘夏遣吏将送诣京都。
其年十二月,诏书报倭女王曰:
‘制诏亲魏倭王卑弥呼:带方太守刘夏遣使送汝大夫难升米、次使都市牛利奉汝所献男生口四人、女生口六人、班布二匹二丈,以到。
汝所在逾远,乃遣使贡献,是汝之忠孝,我甚哀汝。
今以汝为亲魏倭王,假金印紫绶,装封付带方太守假授汝。其抚种人,勉为孝顺。
汝来使难升米、牛利涉远,道路勤劳,今以难升米为率善中郎将,牛利为率善校尉,假银印青绶,引见劳赐遣还。
今以绛地交龙锦五匹、绛地绉粟罽十张、蒨绛五十匹、绀青五十匹,答汝所献贡直。
又特赐汝绀地句文锦三匹、细班华罽五张、白绢五十匹、金八两、五尺刀二口、铜镜百枚、真珠、铅丹各五十斤,皆装封付难升米、牛利还到录受。
悉可以示汝国中人,使知国家哀汝,故郑重赐汝好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