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泥腿子们还没从老牛的奇迹中平静下来的时候，牛婶对何山说：
“何差爷，这国债我能买吗？”
“当然能买，告示里说得清清楚楚，每个百姓无论身份地位户籍都能购买国债，最低五千钱。”
何山这个时候都被牛婶忽悠得懵了，这口才，这煽情，这对全场情绪的把握，高手在民间啊。
“我买一万！”
牛婶朗声道，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牛婶就从怀里拿出了整整一百枚直百钱，每个面值一百，一万钱一分不少。
何山大喜，没想到还真有人买，他自己都不打算买的。
“请牛大姐到县衙户房签契约，国债一万，利息8厘。”
有几个好事者也跟着何山和牛婶一起进了县衙，想看看这国债究竟是什么东西。
牛婶来到户房付了钱后，户房书办拿出一张手掌大小的纸币，纸张的右侧写着“大汉朝廷国库券”。
纸币中间是一个蓝色长方形的方框图案，最里面写着“一万钱”，左下角盖了一个大红印章，“大汉中央国库特制”。
这么一张薄纸就要值一万钱？
跟着进来的人中，有人摇摇头，还是觉得不靠谱，只有铜钱才让人放心。
不过，还是有两个进来的人各拿了五千钱买了一笔。
牛婶折叠好国库卷，小心地放入怀中走出县衙，一阵凉风吹来，牛婶一个激灵，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一万钱就换了一张纸，回去可不能告诉老牛。
既然钱都乱花了，今天就不坐牛车，走路回家吧。
牛婶提着一包补药加快了脚步。
就在牛婶购买国债的时候，梓潼县令韩宁也正在聚英饭庄最高档的包间内和几个商人边吃边谈。
这几个商人正是以卢员外为首的垄断工程兵后勤供应的商家。
这几位老板现在因为做了工程兵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今天正想趁此机会好好感谢韩宁。
餐桌上摆满了聚英饭庄最贵的菜肴，喝的酒自然是从成都买来的米粮液，六个人每个人的面前各摆了一瓶，足见酒量惊人。
在每个人的旁边，还安排了陪酒的小姐，是梓潼县的风月场所专门用马车送来的，卢山也先付了工钱。
韩宁今天把他们召集起来，一是为了吃喝，最主要的还是国债的事情。
自从国债的邸报下来以后，韩宁把内容足足读了三四遍，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字面上的意思以及背后的深意。
韩宁结合工程兵的后勤改革，认定发行国债也是皇帝主导下的新事物，虽然邸报上只是写明是朝廷和大司农为了缓解财政困难的举措。
韩宁之前得到消息，皇帝最开始听说他采用高额保证金的手段把生意包给了几家大户，本来是想拿下他的，但又怕影响到金牛道的维修工程就暂时放他一马。
躲过一劫的他在研读了国债邸报后，觉得这是一个讨好皇帝的好机会，于是找来了卢员外他们。
韩宁一口干了杯中的米粮液，挥挥手让陪酒的小姐们都出去，才对几个人正色道：
“各位老板最近都发了大财，看你们一个个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说你们有两个最近又纳了小妾？”
纳了妾的两人听了，都得意的哈哈大笑：
“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嘛。”
“还是你们做生意好啊，想干啥干啥，不像我们在朝为官，时时都有上官和御史管着，难啊。”
韩宁叹了口气，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卢员外听出了韩宁话里有话，于是凑近韩宁道：
“韩老爷，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如果是，一定要告诉兄弟们，没有您老人家，我们哪里能在梓潼赚钱。”
其他几个老板见卢员外这么说，纷纷放下酒杯筷子，附和着卢山的话。
韩宁见这几个人还算识相，也不兜圈子，说道：
“前面为了给你们拉生意，我是得罪了陛下的，差点掉了脑袋。”
“如今陛下在号召全国购买国债，你们赚了钱的看着办吧。”
韩宁说完，扫视着众人。
“我们买，我们买。”
卢山带头表态。
“一人两百万，您看如何？”
韩宁听了，冷笑一声：
“你们这两个月赚了多少别以为本官没点数，想要生意做得长久，就不能一个人把钱赚了只进不出。”
“朝廷的几位正国级每个人都认购了两百万，连我自己那么微薄的俸禄都买了一百万。”
“你们说两百万，不怕寒了陛下的心？”
实际上韩宁只买了五十万，他也不是很相信孟光能到期兑付。
卢山听了知道今天不出血是不行了，心里骂道：
前几天我们每个人才各自送了你一百万钱，你踏马好意思说你只有微薄的俸禄。
心里骂归骂，卢员外嘴上还是说：
“韩老爷，您别怪草民们不懂官场规矩，不如您说个数？”
韩宁听了卢山的话，心里舒服了一些，才道：
“这次总发行一亿四千万，你们认购两成，二千八百万。”
五个人听了，倒抽一口凉气。
二千八百万平摊下来，一个人就要出五百多万，这两个月总共也才赚了千把万，这一下就被宰了一半。
另外四个商家的老板都看着卢山，意思就是多了一点吧？
韩宁看他们的眼神知道是心疼钱，就再敲打他们道：
“你们不要心疼这点钱，眼光要放长远，只要这次我们积极认购，一定会在陛下那里留下好印象。”
卢山转念一想，韩宁要是倒了台，那是绝不指望他进去了能守口如瓶，还没听说过有贪官进去了能扛过三天的。
自己和他干的见不得人的事，可不止工程兵的生意。
于是对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带头说道：
“只要韩大人能步步高升，我们出再多的钱都愿意，不就是五百六十万钱嘛，我卢山出了。”
其余几人见卢山表了态，也就不好再叫苦，都硬着头皮认购了国债。
韩宁见国债的事圆满解决，脸上笑容再现：
“让姑娘们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