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
老杨头没好气道:
“好话孬话都让你说了,你还让我怎么说?”
“您看您,又急眼。”
杨庆有嬉皮笑脸道:
“我二哥今年也三十了吧!您不能老拿他当小孩,咱们村跟我二哥差不多年纪就当家做主的不好几个嘛!甭管他们日子过的好不好,起码撑起来了不是,您要是老怕这个,怕那个的,我二哥怎么独当一面?您别忘了,咱们村的杨姓还指着咱们这一支撑腰呢!”
“撑个屁的腰。”
老杨头无所谓道:
“有老杨二就够了,咋滴?姓杨的就得在杨家庄一手遮天?”
“您这就不讲理了。”
杨庆有翻着白眼怼道:
“我二叔比您小不了几岁,后面不得有人接班啊?他们家老大又不成气,老二老三年纪还没我大,等过几年他退下来怎么办?您还指望更没出息的其他几支?”
“就是。”
杨庆收插嘴道:
“老四说的在理,要我说咱们老杨家其他几支,不管年纪大小,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平日里咋咋呼呼,见了公社领导又怂的要死,指望他们?好处非得被别的村都拿了不可,别的不提,就说五几年争西头那片荒地吧!要不是您带头,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得把地让给西陈那帮孙子。”
“行了,行了,都多早的事了,提它干嘛?”
老杨头起身敲了敲拐棍,抬腿就往外走。
“我同意就是了,不过你告诉你二哥,让他别得意忘形,小队长不是用来耍威风的,得带头干活,得出力。”
“知道了,知道了。”
杨庆收在他身后回道:
“我哥又不笨,都三十的人了,干什么还用您说啊?”
“嗯?”
“您别嗯了,我告诉他还不行嘛!”
“哼!”
老杨头闻言,这才冷哼一声,拄着拐棍离开了屋门。
等老杨头的咳嗽声在院外响起后,杨庆收才撇撇嘴,小声嘟囔道:
“老头子年纪越大越麻烦,还是以前好,顶多脾气暴了点儿,起码不窝囊。”
“得了吧三哥。”
杨庆有闻言戳了他一下,轻笑道:
“既然老爷子窝囊,你怎么不当面说?”
杨庆收脸色微涨道:
“我.....我那是不想刺激他。”
“拉倒吧!”
杨庆有直接笑出了声。
“我看是你窝囊还差不多,我还记得我小时候.........”
“不,你不记得。”
杨庆收生怕杨庆有提起他那不堪的过往,赶忙插嘴道:
“庆有啊!老头都回家睡觉了,你是不是该跟着去看看?黑灯瞎火的,别磕着。”
“现在想起来了?晚了。”
杨庆有白了他一眼,起身没好气道:
“不是,我说咱俩到底谁是亲儿子?三哥,你什么时候能硬气一回?哼!走了。”
“天黑,小心别磕着哈!”
杨庆收也不生气,咧嘴笑着跟杨庆有打了声招呼,等杨庆有走出院门后,这才赶紧招呼里屋的二嫂和自家媳妇儿出来收拾碗筷。
对于杨庆丰当二队小队长的决定,杨家庄基本没人有意见。
无他。
上面有杨永利压着,下面有老杨头挺着,谁敢说闲话?
当然了,私底下肯定有不满的,男的好说,主要是那帮妇女们。
农村的老娘们,见过的都明白,啥话人家不敢说?
聊起天来,那叫一个荤素不忌,有啥说啥,被发现后,大不了直接摆烂,来句:有种你弄死我?
或许搁别家会忌惮一下那帮老娘们。
奈何老杨家的老三杨庆收是个混不吝,整天偷懒耍滑的到处瞎玩,正经朋友没几个,附近不着调的懈懒货他全认识,倍儿熟。
要是惹着他,他拿妇女们没办法,可家里的孩子、老爷们就要倒霉了。
偏偏他跟当年杨庆有亲爹颇像。
有着一把子好力气,把式耍的也好,等闲人压根近不了身。
在杨家庄,除了老杨头,就没个怕的。
这种人,谁敢惹?
更加上杨庆有这个惹事精回来的关头,就更没人敢炸刺了。
对,就是您想的那样。
当年杨庆有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
虽说人不坏,但胆子格外大,脾气又臭,否则也不可能跑去京城闯荡不是。
于是乎,在这种情况下,第二天杨永利在田间地头,就招呼二队的成员们,把杨庆丰的小队长职位给确定了下来。
小队长嘛!
说屁大点官都算高看了,实际上压根不算官。
都不用去公社报备。
生产队大队长跟几个管事的,商量商量就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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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爷,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花不了几个钱,咱就是去京城溜达一圈,住个十天半个月,等您该看的都看了,该逛的也逛了,该吃的也尝了,我就送您回来。”
当杨庆有住到第五天时,老杨头便开始图穷匕见,开始撵人。
真应了那句话,不回去想得慌,真回去了,在家待不了几天,又开始嫌弃。
杨庆有无奈,只得答应走,但走归走,怎么着也得把老杨头一起带着不是,否则回去了,怎么跟苏颖交代?
“放屁,当我老糊涂了啥都不懂是不是?”
老杨头磕着旱烟杆,努嘴示意杨庆收。
“老三,你说。”
“好嘞爹。”
杨庆收瞥了一眼杨庆有,起身得意说道:
“我都打听过了,去一趟京城,不说吃喝,单火车票来回就得花二十块,再加上您老在京城的吃喝,一天怎么着也得块了八毛的吧!我可打听过,京城吃喝贵着呐!您要是待上十天半个月,但吃喝就得花掉十几块,这还没算额外需要的粮票、肉票。”
“你听听,你听听。”
老杨头敲着拐杖没好气道:
“吃喝加火车票就得三四十,从咱们公社去市里还得雇车吧?坐火车的路上也得吃喝吧?这都还没算呢!就赶上你二哥一年挣得工分了,我这是去京城开眼界嘛?不是,我这是去糟蹋钱。”
“对呀庆有。”
杨庆丰也搭话茬道:
“再说我爹的身体也不好,你看看,在村里溜达都得拄拐棍了,这要是去京城折腾上十天半个月的,还能走回来吗?真不是不让你尽孝心,是情况不允许,再说了,平日里你也没少寄钱,你看看,家里添的这些物件,吃的喝的,不都多亏了你嘛!要我说啊!京城就不去了,等将来,将来你和弟妹再生了老二、老三,到时你们一家几口抽空一起回来就是了,到时提前说声,我和老三也把你那间老屋给翻新喽!这样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