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里少将沉着脸走下舢板，心中莫名感到一阵烦躁，已经快一天了，手下这些人连一道防线都没有筑成，他还怎么发起全面进攻。
少校参谋里昂看出自己长官不悦的神情，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对面那些黄皮猴子时不时要来骚扰一番，他们还会扔出一种带有木柄的手榴弹，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嗯？”听说敌人有他们没见过的武器，顿时来了兴趣：“有没有哑弹，拿来给我看看。”
“有！”里昂应了一声，便去一旁找来一枚手榴弹，小心翼翼捧到波里面前：“将军，虽然引信已经被拆除，但我不确定是否还有危险，请您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波里点了点头，拿起手榴弹仔细观察了起来。这枚手榴弹重约一磅，爆炸部为圆筒型，有浇筑和车床切割的痕迹。手柄为中空木柄，外部两头粗中间窄，很适合手握投掷。中间是弹簧引信，尾端则有一根拉环，拉掉拉环就能引燃头部的引信。
如此简单的结构，与他们自己装备的复杂且笨重的手榴弹相比，不知道好用多少，也难怪这些中国人能短时间内爆发强大的火力。
波里将手榴弹交还到里昂手上：“把这枚手榴弹送回河内研究，另外，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
“这个…”里昂一时语塞，确实除了敌人的骚扰外，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波里挥了挥手，不满地说道：“增加岗哨，我限你明早之前，一定要构筑好两道防线，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大限额，完不成你自己去接受军法处置。”
里昂听到不能完成任务就被军法处置，当即脸色一凝，双腿一靠答道：“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而在对面阵地，祝灏也遇到一件焦头烂额的事情，那就是刚刚他收到北宁传来的战报，海阳方向的战局出现了重大的变故。
法军第二旅主力在舰炮掩护下，由扶朗两侧登陆，围攻了驻守该处的四营清军。守军凭借炮台工事坚决抵抗，并派人赴北宁乞援，但黄桂兰派出的三营清军于半路得悉扶朗已失，折回了北宁。扼守扶朗的清军不得已只能向西退至桂阳与黑旗军汇合，一力暂时堵住了法军的进攻。但法军的军力比刘永福他们强盛太多，谁也不知道到底还能够抵抗多久。
最让祝灏感到气愤和失望的是，黄桂兰调扼守三江口一带的党敏宜所部八营清军回防北宁，党敏宣却避战自保，拒不执行命令。而一直在谅山休整的近万川、滇、桂联军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前来支援的消息，难道他们是想等着敌人把北宁的自己人都消灭了，好找借口逃回国内么？
经过综合分析，祝灏已经明确，北宁是铁定守不住了。即使自己这边能打个胜仗，但因为清军内部的腐败和矛盾，北宁该丢还是得丢。真应了那句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为今之计，他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了，如果不在全线溃败之前抽身撤离，他们这一千多人不免被人包饺子的命运。而因为传首挑衅一事，自己恐怕将法军统帅给彻底惹毛了，一旦战败，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祝灏将自己最为信任的李大壮、黄兴等人叫进了指挥所，待他们了解完当前的态势，烧掉战报，他这才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最多还有两天的时间，必须要尽快撤离这里了。”
李大壮从来都是唯祝灏的命令是从，所以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而一旁的孙志勇却疑惑地问道：“大人，北宁还有一万多清军，守住桂阳应该没有问题吧？而我们这边足以对付敌军，打下去也不吃亏，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不！”黄兴也持和祝灏相同的意见：“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清军看似人多，其实只是乌合之众而已。你们也都见识过法夷的火炮威力，那炸起来地动山摇的，清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况且，清军将领人人避战，黄桂兰一个人也顶不上大用，我们已经尽人事，是时候为我们自己考虑了。”
“好吧。”见大家都同意撤退，孙志勇也改变了自己的意见：“但我认为，我们该给正面的法军一次重大打击，不然到时他们衔尾追击，我们依旧麻烦不断。”
“我同意！”
……
“嗯！”祝灏点了点头，安排道：“黄兴，我命你今晚带三个连出发，在我们身后十里修筑一处阻击阵地。孙志勇，今夜你带三个连值守，其余人抓紧休整，明日给法军一次沉痛的打击，然后我们趁夜返回北宁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