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甯姐！”侃金子的声音突然从SUV方向传来。
沈沉甯转头，惊讶地看到失踪多日的侃金子正在车里向她招手。
这一分神决定了命运。
一阵狂风袭来，几乎将她掀翻。
等她再看向容允岺逃跑的方向时，人和感染者都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上车！现在！”
沈沉甯转头走向车子，被队员们拉上车。
SUV在狂风中艰难起步，堪堪避过龙卷风的直接路径，驶向北方。
车内，沈沉甯眼前不断闪回容允岺最后的眼神，那里面有爱意，有决绝，还有某种她无法解读的复杂信息。
“赵教授…和其他人呢？”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侃金子。
“分散了。”侃金子脸色苍白，“我们遇到了军方巡逻队，赵教授和几个人被带去了安全区。我…我逃出来找你们。”
沈沉甯点点头，没有再问。
车内的沉默像实体一样沉重，只有雨点敲打车身的声音和偶尔的雷声打破寂静。
接下来的路程像一场噩梦。
洪水冲毁了部分道路，他们不得不绕行；偶尔遇到的感染者群迫使车子多次改变方向；油表指针不断下降，提醒着他们时间有限。
黎明时分，雨终于停了。
灰蒙蒙的光线中，沈沉甯看到远处的路牌：距北郊军事基地5公里。
“我们快到了…”侃金子小声说，试图鼓舞士气。
但灾难似乎铁了心要追随他们。
就在距离基地还有三公里处，SUV的油表归零，引擎发出最后几声咳嗽，彻底熄火。
“步行。”沈沉甯简短地说，抓起背包下车。
小队成员一个个疲惫不堪地跟上。
沈沉甯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像灌了铅般沉重。
她不能崩溃，不能停下，因为还有其他人依赖着她。
“沉甯，看！”走了约一小时后，侃金子突然指着前方喊道，“围墙！”
地平线上，一道高大的混凝土围墙隐约可见，上面有巡逻的士兵和飘扬的旗帜。
希望给了他们最后的力量，小队加快脚步向基地走去。
就在距离大门还有五百米处，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拦住了他们。
“站住！身份！“”领头的士兵喝道，枪口对准他们。
沈沉甯举起双手，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幸存者…从江城大学来的…有医学生…”
世界开始旋转，双腿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士兵们惊讶的表情和迅速靠近的身影，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沈沉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的隔离病房里。
手臂上连着输液管，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窗外，阳光明媚得刺眼。
“你醒了？”一个穿防护服的医生走进来，“你睡了整整三天。严重的脱水、感染和体力透支，能活下来算你命大。”
“其他人呢…”沈沉甯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你的队友都安全，在隔壁隔离观察。”医生检查着她的输液速度，“至于你一直念叨的那个容允岺…”
沈沉甯猛地抓住医生的手腕：“他怎么了？”
医生轻轻挣脱：“昨天有支巡逻队带回几个幸存者，其中有个年轻男性符合你的描述。严重咬伤，高烧不退，现在在特殊隔离区。”
沈沉甯立刻想爬起来，却被医生按回床上：“别急。如果他像你说的有特殊抵抗力，也许能挺过来。现在你需要休息，等确认没有被感染才能解除隔离。”
“好。”
医生离开后，沈沉甯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滑落。
容允岺还活着，这是奇迹。
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奇迹往往伴随着代价。
他手臂上那些蔓延的黑色纹路，他与感染者之间诡异的“感应”，还有他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
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她不敢细想的可能性。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找到他，带他回来。
因为在这个末日世界里，他是她唯一无法放弃的人。
*
隔离病房的门被推开时，沈沉甯正盯着窗外出神。
三天了，除了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每次询问容允岺的情况，得到的都是含糊其辞的回答。
“沉甯姐！”
侃金子的声音让沈沉甯猛地转过头。
女孩站在门口，脸色红润了许多，手里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
“隔离期结束了？”沈沉甯站起来，双腿因久坐而微微发麻。
“嗯！我们都没感染。”侃金子快步走进来，把衣服放在床边，“这是基地发的换洗衣物。快点换上，我带你参观一下。”
沈沉甯迅速换上衣服，一件灰色t恤和迷彩裤，简单但干净。
“容允岺呢？他们说他被带到了特殊隔离区…”
侃金子的笑容黯淡了一些：“他还在那里。但别担心，李铭恒说他的情况稳定。”
“李铭恒？他也在这里？”
“嗯，他现在是基地安保队的副队长。”侃金子压低声音，“那天在风暴中，其实是他带队找到我们的。他和张翰阳…不太一样。”
沈沉甯冷笑一声，李铭恒和张翰阳的行为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找到容允岺才是首要任务。
“带我去见他。”
“不行，”侃金子摇头，“特殊隔离区需要高级权限。但李铭恒说如果你同意加入基地巡逻队，就能申请探视资格。”
沈沉甯眯起眼睛，这听起来像某种交换条件。
但为了见到容允岺，她愿意暂时妥协。
走出医疗区，基地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北郊军事基地原本是预备役训练中心，围墙内分为几个区域：东侧是原来的营房，现在住着普通幸存者；西侧是行政和科研区；中央广场则搭满了临时帐篷，住着更多后来抵达的难民。
“基地现在有多少人？”沈沉甯问，注意到不同区域的生活条件明显不同。
“听说超过五千了。”侃金子指向东侧，“最早来的住营房，有独立卫浴。后来的只能住帐篷，共用临时厕所和淋浴间。”
沈沉甯皱眉：“分配标准是什么？”
“据说是按‘贡献值’。”侃金子撇撇嘴，“但很多人都说真正决定因素是你认识谁，或者你有什么特殊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