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要不是金妍那丫头蠢，非要跟方家那娃子在一起…”
他想起二十年多前那个雨夜，周金妍穿着高定礼服冲进书房，哭喊着要报复林家大小姐林慕莲，就为了一个男人。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一个男人，乖女儿想要，爸爸给你出气？”
“蠢货！都是蠢货！”
周老爷子突然暴怒地掀翻了茶桌，桌上的茶具摔得粉碎。
茶水溅在他裤腿上，烫得皮肤生疼，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的悔恨。
若不是周金妍骄纵任性，非要设计陷害方家；若不是他鬼迷心窍，动用家族势力推波助澜；若不是…
那个被他宠坏的假女儿最后关头沉不住气，留下致命把柄…
“老爷…”老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药丸。
周老爷子一把打翻药瓶，白色药丸滚落满地。
他盯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哪还有当年叱咤商界的风采？
“去监狱。”他突然站起身，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我要问问那个说自己得了产后抑郁的蠢货，现在满不满意她争来的好下场！”
老管家慌忙去备车，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呜咽。
回头只见周老爷子瘫坐在太师椅上，对着满地翡翠碎片老泪纵横：“我周家百年基业…竟毁在周金妍这个野种手里…”
雨又下了起来，噼里啪啦打在亭檐上，像是上天无情的嘲笑。
水榭外的石榴树被风雨摧折，鲜红的花瓣零落成泥——
恰似周家昔日的荣光，终究化作一场空。
*
走出亭子，雨丝迎面而来。
容允岺立刻举伞上前，温热的手掌自然地揽住她的腰。
方沉甯将钥匙放进他西装口袋：“派人去取，小心有诈。”
容允岺低头看她被雨水打湿的睫毛，脱下外套裹住她：“冷吗？”
方沉甯摇摇头，却在坐进车里时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去公司还是回家？”容允岺启动车子，暖风徐徐吹散她发间的水汽。
方沉甯望着窗外渐停的太阳雨，“回家准备吧。”
半月后，方沉甯踩着红底高跟鞋走进方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十八位董事齐刷刷起立，她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各位想必好奇为何突然召开紧急会议。”她按下遥控器，瑞士银行保险箱中的文件立刻投影在弧形屏幕上，“先看这个。”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投影上是三份分别签署于2003年、2008年和2015年的秘密协议。
秘密协议上清晰记录着三位元老董事与周家的非法交易——股权代持、内幕交易、商业间谍，每一条都足以让方氏股价暴跌。
“赵老、钱老、孙老。”方沉甯点名时，被点名的三位元老面如土色，“根据公司章程第17条，你们被即刻解除董事职务。”
“黄毛丫头也敢动我们？”赵世昌拍案而起，老脸涨得通红，”我在方氏四十年——”
“正因您在方氏四十年，”方沉甯打断他，“才更该知道背叛的代价。”
她朝门口点头，六名安保人员立刻进入，“法务部已经准备好诉讼材料，三位请便。”
当最后一位被罢免的董事被请出会议室，方沉甯走到落地窗前。
“从今天起，方氏只向前看。现在表决新一届执行委员会名单。”
投票以14票赞成、1票弃权通过。
散会时，新任cFo小声问：“那弃权票…”
方沉甯将钢笔插回笔筒，“李董事下周退休，给他留点体面。”
两年后，迪拜机场的贵宾通道里，方沉甯的白西装在阳光下几乎耀眼。
中东财团代表穆罕默德抚胸行礼，腕上的百达翡丽折射出炫目的光。
“方女士，我们准备了…”
“直接去会议室吧。”方沉甯戴上墨镜，“两小时后我有视频会议。”
谈判桌上，她将提案推过鎏金的桌面：“51%控股权，技术团队由方氏主导，利润分成按六四。”
穆罕默德的笑容僵在脸上：“方女士，这不符合我们的传统…”
“你们的传统正在让油田枯竭。”方沉甯调出全息投影，阿拉伯半岛的能源地图在她指尖流转，“而我的量子光伏技术…”
她轻点某个坐标，数据流瞬间爆发，“能让太阳能效率提升47%。”
会议室陷入死寂。
突然，穆罕默德的助理匆匆进来耳语几句。
方沉甯瞥见对方骤变的脸色，唇角微扬，她早知道财团内部对传统能源派的不满已经发酵到临界点。
“50.1%，”穆罕默德咬牙道，“这是底线。”
方沉甯点头，露出她标志性的、猎手般的微笑：“成交。”
半小时后，方沉甯刚在合同上签下最后一笔，她合上文件夹递给法务总监。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容允岺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她划开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合同签完了吗？”
“刚签完。”她走向专用电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杯碟轻碰的声响，还有她母亲隐约的笑声。
容允岺压低声音：“伯父伯母正在和我讨论婚礼日期。”他顿了顿，“你母亲坚持今年就办。”
方沉甯按电梯的手停在半空：“什么？”
“我尽力周旋了。”容允岺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笑意，“但伯父已经让秘书去查黄道吉日。”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方父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定在七夕！是个好日子！”
电梯门无声滑开，方沉甯走进去，镜面映出她微微泛红的耳尖：“我马上回去。”
她挂断电话，发现自己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经扬起。
大厦外，她的专车早已等候。
司机拉开车门时，迪拜塔的玻璃幕墙正将夕阳折射成千万片碎金。
方沉甯坐进车里，手机又震了一下。
容允岺发来一张照片——她父母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三人举着写满日期和场地的平板，她父亲甚至兴奋地比着剪刀手。
他配文：【方总，救命。】
方沉甯轻笑出声，回复道：【坚持住，援军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