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黎乔侧眸看他。
她的目光实在太有压力，段牧白嘴角的笑差没维持住。
段牧白，职业是医生，是黎乔的大学同学，在一个志愿活动里认识的，后来成为了朋友。
当初知道黎乔要去国外选优质孩子爸爸，他推荐了他的舅舅，就是专门做这个的，后来的事也有他一直在忙前忙后。
这件事之后，他去了比较远的地方，专门去贫困地区支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当然，他这次回来，其实感觉非常抱歉。黎乔信任他，他办的事情却不十分不好。
因为在前两天，他舅舅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些棘手的事情。
当初不是精心挑选男人种子嘛，黎乔一眼就相中了那个早已死亡的男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按理来说就不会有其他问题了，但问题就在于，内部人员被人给买通了。
不是阴谋，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一个意外。
总之，那个“种子”，被换了。
段牧白不知道该怎么和黎乔解释。
他舅跟他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不要说出去让其他人知道了，反而徒增烦恼。
一开始他也觉得不该说，但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别扭，失眠了好几天，忍不住还是回来了。
给自己鼓足勇气，以为自己能说出来，但现在……
看着眼前人的脸，他压力倍增，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喉间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
这几乎算是医疗事故了。
但他舅舅说的也不错，只要黎乔不知道这件事，医院那边保守住这个秘密，即便有人想查，那也无从查起。
最好的期待就是这样了。
“你对你儿子的长相、性格、智商什么的，都还满意吗？”他问的小心翼翼。
“满意啊，非常满意，为什么不满意？”
“这样啊…”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黎乔对他投去了略微探究的目光。
“咳…没什么，你一个人养两个小孩应该挺不容易的吧，我说走就走了，没想过留下照顾一下你们。就是觉得吧，我有点不负责任。”
“你负什么责任啊？”黎乔哑然失笑，“搞笑哎，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段牧白尴尬一笑，“对对对，你儿子。”
也是可以当他儿子，他挺愿意的……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就没朋友。
“我在很多地方救了很多人，就当是给他们俩做好事祈福了。”他扬起一抹笑容，似乎有些怀念这两年的宝贵经历。
“那我替他俩谢谢你啊。”黎乔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你不想我走啊？”
“没有，就是问问。”
“你真是太冷酷太无情。”段牧白佯装伤感，但下一秒就迅速恢复了正常，解释道：“不走了。年纪也不小了，我爸妈在催婚了。”
说着，他叹气，“唉，还是你这样舒服，你爸妈就不催你。”
“催婚啊……等结了婚就得催生了。我这情况和你不一样，我爸妈也没必要催我，毕竟已经有孩子了。”
黎乔鼓励他，“你的条件不错，人也挺仗义，应该不难找到合适的对象。”
“那……借你吉言。”
段牧白摸了摸鼻子，“其实我觉得吧，如果……你愿意……”
“什么？”
“啊？没什么，没说什么。”
“妈妈！”
小黎曜蹦蹦跳跳跑过来，趴在黎乔膝头，撒娇赖了一小会儿。
段牧白不着痕迹观察这孩子的脸，心里一个咯噔。
他在心里默默咬手绢。
怎么办？长相太像了。
那件事，说起来，医院也是倒霉。
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玩意，非要找人来偷某个人的“种子”，偷就偷吧，他妈的一个不注意，还偷错了。
所以，黎乔以为的孩子爸爸，实际上并不是她拿到照片上的那一个。
人家的“种子”被偷了，一开始有好几个来着，到最后筛查下来只有这一个好用的。
那个偷“种子”的女人应该是把孩子生下来了，然后想要拿孩子上位什么的，最后被发现不是人家的孩子。
现在好了，那女人曝出了一切事情，那家人也知道自家人冻在医院的“种子”被偷了，一直在跟医院要。
段牧白心里慌慌的。
但他舅宽慰他不用愁，一切有大舅担着，绝对不会让那家人来打扰黎乔母子。
他可以相信他大舅吧？
可这孩子和那人太像了……
“你在发呆吗？”
被这一道突兀的童声吓到一激灵。
段牧白低头，和身前的孩子直直对视了。
他是一切的知情人，孩子，一个就是一个，可是现在黎乔这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虽然他心里像是猫抓了似的，但也忍住不深究。
两个孩子性格上应该是不太一样的，小的那个比较天真，大的这个……呃，有点“吓人”。
“妈妈，嘘嘘……”
小黎曜凑到黎乔耳朵边小声说他想去上厕所。
“好，妈妈带你过去。”黎乔站起身，拜托段牧白，“麻烦你帮我看着我家大崽了。”
“哦……可以可以。”段牧白一下下的点头。
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黎曜和段牧白同时收回视线，默默对视着。
“你……”
“怪男人。”
黎曜离他三步远，目光沉沉，“医院的那个，是你吧？”
“什么是我？怎么就是我了？小孩你在说什么？”男人目光闪躲，心里犯嘀咕，那天他都特意变声了还能认出来啊？
黎曜语气坚定，“你喜欢我妈？”
“嘶…”段牧白猛的站起来，微微提高声音反驳：“怎么可能？！我们是感天动地的真朋友，你不能这么污蔑我！”
他急了他急了。
“而且…她又不喜欢我……”这话他嘀咕的声音很小，就像是蚊子在嗡嗡叫。
“哦。”
黎曜坐在椅子上，懒懒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男人。
“你被催婚了呀？”
“小孩，你知道催婚是什么意思吗？”
段牧白终于反应过来，这孩子才屁大点，怎么这么早熟？
“知道啊。”黎曜点点头，“所以，你想当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