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水汽的鱼鳍轻轻擦过他的侧脸，于火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不是怕，就是猛地来这么一下子，他没反应过来。
啪嗒——
强烈的光芒充斥进眼球，于火不适应的皱了皱眉，视觉出现了短暂的盲区。
也是在此时，他的下巴陡然被一只手捏住，抬了起来。
“哎呀、被我抓到了。”
于火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人鱼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扬起的嘴角在对峙中缓慢的趋于平直。
那眼神......仿佛没有半分温度。
于火清了清嗓子，语调波澜不惊：“你不是要三个小时才回来吗？”
江枫闻言，余光若有似无的看向他们身侧的置物架，扬眉有些意外，似是在意外青年的关注点。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你第一次联系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久等啊？可是我没想到......”
江枫顿了顿，轻笑了一声，再度俯身贴在青年的耳边低语：“没想到你不光喝了酒，还偷偷跑来了这里。没猜中房间里有什么就擅自跑进来...可是犯规行为呢。”
人鱼像是在给他故意制造压迫感，阴森的语调令他那张昳丽非凡的脸看起来染上了几分渗人的气息。
猜疑、善变、阴晴不定。
于火紧张的摊开虚握着的拳头，打算赖掉那子虚乌有的‘犯规’，他摸了摸身后的娟纱，反问：“这是什么？”
人鱼瞥了一眼：“鲛绡。”
“鲛...绡？”于火挑了挑眉，心里有了答案。
江枫看出他表情上的变化，不动声色的抬手撑住墙壁，把他唯一的出口堵死。
于火一愣：“做什么？”
面前的人鱼轻飘飘的把身体前倾，白炽灯的光晕被他高挑的身形轻易遮挡，令他没有丝毫瑕疵的五官隐匿在阴影中，捉摸不透。
“你猜到了？”
于火装傻：“什么？”
江枫用指尖拨弄了一下他柔嫩的耳垂，嘲讽着：“别装，你长着一副精明相，装傻太考验你的演技了。”
“......”于火微笑，用对方的话回怼：“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江枫耸了耸肩：“那我给你翻译一下？”
“不用...”
“我身上确实有鲛人血统。”
江枫面对青年的拒绝充耳不闻，在对方呆滞的眼神里继续说道：“我母亲是卢克家族的旁支，那丝微弱的鲛人血统到了我的身上被激活...出现了返祖现象。”
于火怔了怔，很快就回了神。
左右听都听了，那就听个明白吧。
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问：“所以你是鲛人？”
江枫歪了下头，表情略显无辜：“算是吧。”
“那这些鲛绡.....？”于火又指了指身后轻薄又绚丽的缎子，哪怕是背着光依旧泛着迷人的色泽。
可即便再漂亮，于火也不想再碰第二次了。
“是我做的。”江枫这个时候表现的很是知无不言，这让于火总有一种对方想要他死，但死前会让他作回明白鬼的感觉。
于火：“你怎么做的？用什么做的？”
江枫沉默了一瞬，翘起的鱼尾倏地贴向他的小腿内侧，暧昧的蹭着。
“用我褪掉的鱼鳞...加上人皮，入锅熬煮成胶，晾至半干纺织而成。”
于火被他蹭的心猿意马，心里骂了句妖孽，心不在焉道：“你还有这手艺呢？”
青年的反应一向出人意料，江枫好像也已经习惯了，哑然失笑。
过了几秒钟，他突然伸手扯下挂在墙壁上的一匹鲛绡，递给他：“送你好不好？”
于火不明所以，好奇道：“为什么送我？”
“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于火斜睨了一眼那仿若透明的鲛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玩意穿上...跟不穿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江枫笑的有些不怀好意，甚至擅自抻开鲛绡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下。
青年俊眉修目，唇红齿白，清俊中还夹杂着一丝少年气。
可若是穿上这匹天青色的鲛绡...就显得色气多了，像是在逼良为娼？
江枫眼中染上愉悦，光想想就觉得血脉贲张，激动不已。
“要不要试试？”他怂恿着。
可是于火却皱眉避开了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鲛绡，眼中带着嫌弃：“不需要。”
江枫悬在半空的手微滞，漂亮的瑞凤眼中流露出了一丝难过：“你不喜欢？”
“不喜欢。”
“为什么？”
人鱼的表情在这一刻像是要碎了。
这感觉就好似对方把他认为最好的宝贝捧出来取悦心上人，可对方却弃如敝履一样令人失望。
于火抬手推开人鱼的手臂，平静道：“因为上面有同类的血。”
江枫没了声音，不说话，也不动，依旧挡在他的身前，不放人走。
于火想了想，眼神掠过置物架上那一个个玻璃瓶，轻声问：“你杀了多少人？”
人鱼脖子僵硬的动了一下，长时间没有修剪过的刘海儿滑下来，遮住了他那逐渐泛出冷意的眸子。
见他不说话，于火抬高了音量，重申：“你杀了多少人？”
江枫嗤笑了一声：“七八个吧......”
那模样看着像是在生气，但又隐忍不发，被动的配合着对方 。
于火装作没看见，口吻咄咄逼人：“说清楚，七个还是八个？”
江枫再次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破罐子破摔，冷声回道：“九个！”
“所以我是第十个？”
江枫诧异的掀开眼皮，这一瞬间的人鱼退去了锐气，不断上涌的心虚令他一身的火气无处发泄，再次憋了回去，似是在想借口。
于火看出了他的纠结，不退反进：“说实话。”
一时间，一人一鱼的距离近到像是即将要吻在一起了，可惜，暧昧却荡然无存，反而透着紧张，一触即发。
江枫那独特的霜白色睫毛快速眨了眨，殷红的薄唇被抿紧。
他被逼无奈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张开嘴试图解释：“一开始我确实对你没打什么好主意。你知道的，卢克家族因为有鲛人的血统在，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
作为返祖的鲛人，我也一样。
我需要发泄，同时身为皇室中的人鱼，我却不能像卢克家族那样肆无忌惮，为了皇室的脸面，我要克制、我要优雅，我要有亲和力。
至于这些负面情绪，我只能私下里偷偷排解。
你知道吗？我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