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扶额，赶紧起身去救场。
厨房里一片狼藉。
宋远山站在一旁，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舒长钰则面无表情地握着菜刀，案板上的萝卜被剁得七零八落。
见宋芫进来，舒长钰面上紧绷得像是结了一层薄霜。
“......”宋芫沉默了一瞬，走过去，按住舒长钰的手腕，“还是我来吧。”
舒长钰垂眸看他，语气平静：“我只是想帮忙。”
宋芫憋着笑：“嗯，我知道，但切菜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和爹吧。”
宋远山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严肃的表情：“大树说得对，舒公子还是去歇着吧，厨房里的事，我们父子俩来就行。”
舒长钰沉默片刻，终于放下菜刀，淡淡道：“好。”
他转身往外走，背影挺拔如松，可宋芫莫名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丝......委屈？
宋芫忍不住笑出声，被宋远山瞪了一眼：“还笑！赶紧收拾收拾，待会儿吃饭！”
“是是是。”宋芫笑着应声，熟练地重新整理食材。
父子俩配合默契，很快重新备好了菜。
宋远山掌勺，宋芫打下手，不多时，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摆上了桌。
一家人围坐用饭，其乐融融。
宋远山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宋芫碗里，又给丫丫夹了块鱼肉，目光扫过舒长钰时顿了顿，最终也给他夹了块排骨。
“多吃点。”宋远山粗声粗气道。
舒长钰微微一笑：“多谢岳父。”
这一声“岳父”叫得宋远山筷子一抖，差点把刚夹起的菜掉桌上。
他瞪了舒长钰一眼，却见对方神色坦然，只好闷头扒饭。
宋晚舟眼珠一转，笑嘻嘻地给舒长钰盛了碗汤：“嫂子尝尝这个，大哥最拿手的莲藕排骨汤。”
舒长钰接过碗，指尖在宋芫手背上轻轻一蹭：“确实很香。”
宋芫耳根一热，赶紧低头扒饭。
饭桌下，他的脚却被某人勾住了，怎么挣都挣不开。
“咳！”宋远山重重咳嗽一声，目光如炬地扫过两人，“好好吃饭！”
丫丫极快地眨了眨眼：“爹，大哥脸好红，是生病了吗？”
“热的！”宋芫抢答。
“可是现在下雪呢...”丫丫困惑地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
宋争渡适时地转移话题：“丫丫，吃完饭二哥教你写字好不好？”
一顿饭在诡异又温馨的气氛中结束。
饭后，舒长钰被宋远山叫去了书房。
宋芫本想跟过去，却被宋远山一个眼神制止：“我和舒公子单独聊聊。”
宋芫只好作罢，心里却有点忐忑。
书房内，宋远山给舒长钰倒了杯茶，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舒公子，大树这孩子，从小性子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舒长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静待下文。
宋远山叹了口气：“他既然认定了你，我这个当爹的，自然希望他能过得好。”
舒长钰放下茶盏，抬眸直视宋远山：“岳父放心，我会护他周全。”
宋远山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倒是坦荡。”
舒长钰神色不变：“对芫芫，我无需遮掩。”
宋远山点点头，终于放下心结：“好，那我这个当爹的，就把儿子交给你了。”
夜深人静，宋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舒长钰和宋远山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轻轻推开，舒长钰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睡？”舒长钰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
宋芫抓住他的手，小声问：“我爹跟你说什么了？”
舒长钰低笑：“岳父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否则打断我的腿。”
宋芫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舒长钰捏了捏他的鼻尖：“假的。”
宋芫：“……”
舒长钰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嗓音低沉：“睡吧，明日带你去个地方。”
宋芫好奇：“去哪儿？”
舒长钰勾唇：“秘密。”
*****
翌日清晨，舒长钰带着宋芫出了门。
两人骑马穿过山林，最终停在一处幽静的山谷前。
谷中有一汪温泉，雾气氤氲，四周梅花盛开，宛如仙境。
宋芫惊喜地睁大眼：“这里居然有温泉？”
舒长钰牵着他的手走过去：“前几日发现的，想着你伤势刚好，泡一泡对筋骨有益。”
宋芫心里一暖，正要说话，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温泉栽去——
舒长钰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却因惯性一同跌入水中。
“哗啦——”水花四溅。
宋芫从水里冒出头，抹了把脸，正对上舒长钰近在咫尺的脸。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睫毛沾湿后显得愈发漆黑，衬得那双眸子如墨般深沉。
宋芫心跳漏了一拍。
舒长钰低笑：“投怀送抱？”
宋芫指指点点：“明明是你不小心！”
舒长钰挑眉，忽然扣住他的后颈，吻了上去。
温热的泉水裹挟着彼此的气息，宋芫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吻里。
远处，山风拂过梅林，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坠入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最后，宋芫是被舒长钰用披风裹着抱出温泉的。
泡了大半日泉水，宋芫的皮肤浸得发红，像熟透的水蜜桃，泛着诱人的光泽。
此时，倚在舒长钰怀里，四肢绵软得像被抽去了筋骨。
回想起方才放纵的情景，宋芫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实在是太、太刺激了。
回去时，他暗暗记下那汪温泉的位置。
下次...咳咳...下次还来。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庭院里的梅树落了又开，开了又覆满新雪。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但又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直到宋芫身体彻底康复，也到了鹰哥要回蓟州卫所的日子。
临行前一日，宋芫借着给鹰哥饯行的由头，说服舒长钰，一同返回云山县。
马车缓缓行驶在覆雪的山道上，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车厢内烧着炭盆，暖意融融，宋芫斜靠在舒长钰肩上。
宋芫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突然开口：“舒长钰。”
“嗯？”
“我想见小石榴一面。”
其实，宋芫一直想找个机会跟舒长钰好好谈谈，但之前，他每每开口提到小石榴，便察觉舒长钰杀意腾起，让他瞬间噤声。
就连小石榴离开那天，宋芫也忍住，没提出要去送送他。
比起小石榴，宋芫更在意舒长钰的情绪。
如今一路同行，气氛正好，他觉得是时候说开了。
舒长钰指尖在他发间微微一顿，眸色暗沉如墨。
“见他做什么？”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
宋芫仰头看他，神情认真：“我答应过他，等出去后，会给他做一碗小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