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血色浸染了整条河道，刀剑碰撞，铿锵作响。
一袭黑衣正立于船舷之侧，身姿修长而笔直。
他单手握住剑柄，剑未出鞘，却已让面前的河匪们心生怯意。
风拂过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啧！”舒长钰眉尾轻扬，神色不耐，前去淮州前，他向宋芫承诺一月之内解决叶家的麻烦，然后安然返回。
为了将辰王安插的人手钓出来，到底还是耽搁了几日，舒长钰为赶时间，便走水路回去。
这才行至半途，谁知就遇上河匪劫船。
此时舒长钰已然躁郁到极点，他本就因行程被延宕而心情恶劣，此刻这些河匪的出现更是雪上加霜。
河匪们手持兵刃，将他团团围住，却不敢轻易上前。
僵持片刻，河匪首领按捺不住，怒吼道：“都给我上，谁退缩老子先宰了谁！”
被首领这么一逼，几个河匪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接着只听“铮——”的一声长鸣，舒长钰的剑瞬间出鞘，寒芒乍现。
冲在最前面的河匪还未看清剑的轨迹，便觉胸口一阵剧痛，跌落到水中，鲜血迅速在周围晕开。
其他河匪见此，皆是一惊，脚步不由地往后退。
“一群废物！”首领骂骂咧咧，亲自挥刀朝着舒长钰砍来。
舒长钰躲都不躲，直接提剑迎上。
血花在月色下绽放，染红了他的黑衣。舒长钰的眼神愈发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河面上弥漫着血腥的气息，河匪们或死或伤，横七竖八地泡在河中。
船夫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大侠，这……这可如何是好？”
舒长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赶路！”
船夫不敢违抗，连忙回到船头，奋力地划动着船桨。
舒长钰站在船舷，微微闭了闭眼，平复着内心的烦躁。
翌日，宋芫一早让人备好了茶。
果然在日上中天时，林逸风登门拜访。
林逸风进门后，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却仍笑着说道：“银票我已经让景瑄换成粮食，过几天便能抵达云山县。”
此番义拍他们总共筹得八千多两银子，全部换成粮食能有好几千石，足够流民吃上一段时间了。
不过城中粮商都不愿以市价出售粮食，而外地粮商同样坐地起价，林逸风也懒得与他们周旋，直接问詹清越购买粮食。
詹家是江南有名的望族，虽不经商，但名下田产众多，家中囤积的粮食自是不少。
詹清越作为詹家嫡子，这点主还是能做的。
他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将粮食卖给林逸风，并在义拍尚未开始前，就已经安排人手粮食送往云山县，再过几日便能抵达。
说完正事，宋芫冷不丁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小石榴跟舒长钰是亲兄弟？”
“咳咳！”林逸风正喝着茶，被宋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呛得直咳嗽。
“你怎么知道的？！”林逸风满脸惊讶地望着宋芫。
“嗯哼！”宋芫哼了哼，“自然是舒长钰告诉我的。”
林逸风啧了声：“老大连这都跟你说了，你想知道些什么，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宋芫翻了个白眼：“我若能直接问他，还在你这儿费什么口舌。”
以前宋芫又不是没问过，但舒长钰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
宋芫心里清楚，这背后定有隐情，只是舒长钰不愿说，他也不好强求。
如今得知小石榴就是惠王，那周夫人的身份便毋庸置疑。
只是宋芫有个疑问，周夫人是怎么会成为先帝嫔妃的。
林逸风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此事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快说，别卖关子！”宋芫敲了敲桌子。
林逸风寻思着，既然宋芫已经知道小石榴就是惠王，那周夫人的身份必定是瞒不住了。
但周夫人一直是老大的禁忌话题，他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和宋芫全盘托出。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着就是了，但别太当真。”林逸风故作玄虚道。
宋芫表示洗耳恭听。
“二十多年前，民间有一女子，姓明，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这明家虽非大富大贵，却也是书香门第。明姑娘自幼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一次偶然，有位富家公子出游，偶遇这明姑娘，惊为天人，回去便想禀告家中长辈求娶。”
“但明姑娘一早订了亲，未婚夫是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的公子。那武将世家的公子，英勇非凡，与明姑娘也是情真意切。”
听到这，宋芫大约是明白了，这明姑娘即是周夫人，未婚夫正是周将军，而这富家公子……
莫不是先帝？
接着只听林逸风缓缓说道：“这富家公子虽有权有势，但尚未继承家业，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想要得到明姑娘，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强占他人未婚妻，于是只能隐忍不发，直到明姑娘嫁与那武将世家的公子……”
“终于富家公子继承家业，此时边疆战乱突起，朝廷征兵，这富家公子故意将那武将世家的公子派往战事最为凶险之地。”
“武将世家的公子威武不凡，屡战屡胜，最终打赢了战役。”
“然而，那富家公子怎会善罢甘休。他暗中使坏，诬陷武将世家通敌叛国。武将世家被满门抄斩，公子也含冤而死。”
“此时明姑娘已经怀有身孕，躲藏在夫家的一远房亲戚家中，但还是被富家公子派去的人发现。为了保住夫家最后的一点血脉，她才不得不委身富家公子。”
林逸风说完，朝宋芫摊了摊手：“故事我已经讲完了，你听过后就忘了，别跟老大提起是我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