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风注视着沈均，哪里会没看见沈均脸上的神情。
但沈言风也只是缓缓将躺在盒子里的戒指取了出来。
戒面上是沈言风一点一点刻上去的栀子花藤以及刻在戒指内圈的，属于他和沈均的名字。
打造戒指的材料是快穿局特有的一种矿物，昂贵且稀有，但好在沈言风的积分足够多。
矿物的原石沈研发鞥很早之前就买回来了，但一直没想好要用它来做什么。
直到前不久，沈言风才决定，要用它为沈均做一枚戒指。
从融化原石到提纯再到打造出戒指的雏形，沈言风花了很久的时间，从什么都不会到翻着书一点点学着怎么打造一枚戒指，沈言风走了不少弯路。
甚至家里还堆着一些被他弄废的原料。
好在，最终的成品没有辜负沈言风的期待。
小小一枚戒指被沈言风捏在掌心缓缓举到沈均面前。
“做这枚戒指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做丑了或者做的歪歪扭扭，戴不上去怎么办。”
“在它之前，已经英勇就义了数十位前辈，只有它，完好无损地存活了下来。”
“我打磨了好久，生怕它有什么尖锐的棱角，戴上会不舒服，但昨天我试戴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一处不平整的地方。”
“就在我的名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缺角，我原本想把它补上的但……转念一想，又把它留了下来。”
沈言风跪在地上，自顾自的说着，语气认真又温柔。
沈均听着，心里那点不安的感觉却渐渐被放大。
“我想，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越是想要十全十美就越是会留下一些遗憾，或许……不完美才是人生的常态。”
“就像我，永远也找不回来的那部分缺失的记忆和感情……”
“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我是残缺不全的，但幸好我遇见了你。”
“曾经的漫长岁月里，我总在想，要是我能成为一个完整的我就好了，要是我不曾遗忘过什么东西就好了。”
“但是后来，我想，要是当时抓紧你就好了，要是没让你被天道带走就好了，或许我们可以拥有更多的岁月去了解彼此。”
“幸好，幸好我找到了你，幸好，我还有机会和你说出这些，也幸好，我还有机会用这枚小小的戒指向你表明我的爱意。”
“所以……愿意成为我相伴一生的爱人吗？沈均。”
最后一句话，沈言风说的无比庄重，或许是因为紧张，就连声音的尾调都不自觉粘上了些许颤抖。
沈均站在沈言风面前，低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早已经红得不像话了。
“不……”沈均摇了摇头，心底那些被沈言风各种可疑的举动激起的不安感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沈均，答应了之后，沈言风就会离开，永远永远的离开。
自从上次沈言风和自己说他很快就要离开之后，沈均就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他甚至刻意地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伤心的事情。
但即使他已经很努力的在淡忘了，沈言风的一切举动却又在不断地提醒他。
有时候，沈均真的很讨厌沈言风，讨厌他总是自作主张，讨厌他总是……什么都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所以，沈均摇了摇头，声音哽咽道：“不……不要，沈言风。”
“是不是我答应之后你就要走了，沈言风……你要走了是不是，又要抛弃我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是吗？”
沈均说到最后，连最基本的语调都已经难以维持，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滑落，就连垂在身侧的的手掌都不自觉地紧了紧。
沈言风见状，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忙站起身来将沈均抱进怀里。
被拥抱着的真实感却依旧没能驱散沈均心里那些被放大的情绪。
他抬手推了推沈言风的胸膛，却被沈言风捉住手腕悄悄十指紧扣。
可他也仅仅只是把沈均抱在怀里，连哄骗沈均暂时让他安静下来的话沈言风都没能说出口。
他的身体状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强弩之末罢了。
没有人比沈言风更害怕离开，但他也没办法阻止自己越来越糟糕的身体。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从这里消失掉。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关于他的任何痕迹。
但在他离开之前，他还想要尽可能的和沈均度过一段还算美好的时光。
可是事情好像被他搞砸了，沈均看起来哭得很伤心。
或许……他应该藏得再好一点的，但他怕还不等自己做完这些他就已经彻底离开了……
沈言风沉默着没有说话，只低头在沈均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沈言风……”
问落下来的那一秒，沈均轻声喊了沈言风的名字。
“我在”沈言风小声应答。
“真的没办法了吗？”
沈言风只是沉默，手上的力道收紧几分。
沈均被他抱着，鼻尖止不住埋进了沈言风的颈侧。
已经淡到快要消失的栀子花香味沈均需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闻见。
抓不住的香味继续爱那个眼前抓不住的沈言风一样，让沈均本就酸胀得有些难受的心脏上像被戳了无数根针一样，密密麻麻地痛。
沈言风从没觉得时间像现在这样难熬，他的爱人在他怀里哭泣，为他担忧，可他……无力改变这些。
沈均的眼泪像是冰冷的海水，砸在沈言风的肩膀上将他的心都冰冻起来。
他只能轻轻拍着沈均的后背，安慰着哭泣的爱人。
良久，沈均才渐渐止住了决堤的情绪。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哭得累了，沈均只把脑袋轻轻放在沈言风肩膀上，声音沙哑，“戒指不是给我做的吗？怎么还不给我戴上。”
短短一句话，让沈言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捏着戒指的指尖一顿，沈均却已经缓缓伸出手指，将自己的无名指凑到了沈言风的手边。
“这可是你说的，戴上了可就一辈子不能摘下来了……”
沈言风的声音比沈均的还要沙哑。
沈均靠在沈言风的肩膀上，没说话，只郑重又缓慢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手腕被拉住，指尖一凉，沈言风就把戒指戴在了沈均手上。
银白色得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十分合适的大小，像是一颗栀子花藤蔓绕在指尖。
另外那枚也被沈均拿了出来，郑重地套在了沈言风的无名指上。
“这下……你就永远也别想跑了……”沈均拉着沈言风的手指，鼻音浓重的嘟囔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