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大人识趣地离开，沈渡饥肠辘辘，立刻出门去觅食，骑着马到了食街，远远地看到柳家姐妹二人正在排队买点心，隔壁就是家包子铺。
沈渡喜欢包子铺的酱肉包子，一气能啃七八个，没有时间在食肆慢慢享受时就过来买。
他拴好马，拿着马鞭过去，恰好听到柳叶发起了牢骚：“大小姐要替你张罗婚事，这有什么不好的，为何要拒绝？”
“不过是指一个合适的男子成婚，彼此间甚至不够了解，如何相伴一生？”
“何况你的事情解决了，我也安心，自己的事情并不急，”柳絮看着前方的队伍，想到大小姐最喜欢这家的杏仁饼，耐心十足：“这婚成与不成，我早就看淡。”
“姐！”柳叶自然是不愿意的，哪有女子终生不嫁的，自己姐姐如何，她还不知道吗？
不说性情样貌，就是管家能力，杠杠的。
柳叶还想继续游说，柳絮的神情微僵，对着柳叶身后微微施礼：“奴婢见过沈大人。”
柳叶这才回头，顿时吓了一跳，“见，见过大人。”
一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被这位大理寺卿听了去，柳叶都觉得臊得慌。
沈渡微微一点头，越过两人走到隔壁包子铺，那包子铺的掌柜见着这位大人来了，忙不迭地问道：“大人，今日可还要……”
“六，六个。”沈渡及时出口，制止掌柜即将出口的八个。
纵然说的是六个，一边的柳絮目光也微变，这家包子铺的包子极大，寻常姑娘家家两个就能吃饱，干苦力的男子四五个也够了，这位大人身居高位，竟然要吃六个吗？
沈渡瞥见她意外的神色，暗自握拳，六个也算多吗？
他堂堂的三品官倒是比农家、行商走卒吃得更多，他徐徐地吐出口气，接过掌柜递出来的六个大酱肉包，莫名地手脚没处放，眼神都没落到姐妹俩的脸上，匆忙离去。
却不知他刚走了几步，身后的掌柜纳闷道：“怪了，大人平时至少是八个的。”
柳絮的嘴巴微张，沈渡暗骂一声多嘴，莫名地乱了步伐，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噗嗤，听得这声轻笑，沈渡扭头，与憋不住笑的柳絮刚好打个照面。
眼神对上，柳絮忙收了笑容，尽力装出平静模样，从容道：“大人今日可是食欲不佳？”
放在身后的左手狠握，沈渡极力稳住神情，咬牙道：“的确，刚审完那倭国探子，结果不如人意，所以没甚胃口。”
柳絮立刻关切道：“可是绑架表小姐的那位？”
她的注意力终于从包子上转移，沈渡松了口气，颌首道：“此女的嘴巴极硬，至今没有新的进展，这才未能按点用膳，只能用包子果腹。”
这算是简接解释了为何一口气能吃这么多，还顺便说明心情不佳，所以才只要了六个。
柳絮厌恶姬月娘至极，尤其是想到她原本的目标还是三位小主子，便催促道：“是奴婢耽误大人了，事情从紧，大人慢走。”
沈渡冷酷地点点头，转身疾步离开，去取马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沮丧。
往日总是挺直腰杆的大理寺卿气得一脚踹到树上，惊得马匹仰起鼻子嘶叫起来。
他这般情绪直接带回到大理寺，一众属下只以为是那姬月娘死不供述的原因，殊不知沈渡自认为丢脸，罕见得六个包子都没有吃完，只啃了三个就没有胃口，全给了下属。
那边厢的柳叶和柳絮买好了点心返回侯府，让祝久儿好好地解了一把馋。
从前那闻名的点心铺子自打被发现是倭国隐门的据点，就被一口气端了，这龙头老大没了，底下的点心铺子倒有了出头之日，这家铺子的杏仁饼就趁机脱颖而出。
生育完孩子后，祝久儿就迷上了杏仁的味道，这家铺子的杏仁饼成了她的心头好。
柳叶兴冲冲地泡好茶，就将今日所见讲给祝久儿听：“大小姐，着实没有想到，那位沈大人居然这么能吃，六个偌大的包子呢，够多了吧，可是掌柜的说平时他吃八个，八个！”
柳絮白她一眼：“莫要讲人口舌。”
“只是意外罢了，对了，这位沈大人出身应该也不错吧，怎么这像个干苦力的一样能吃。”柳叶是真的好奇：“寻常官员真没有这样能吃的吧？”
萧天洛听着也是好奇，他和沈渡打交道算多的，那位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冷脸。
从来都没有太多表情，身上总是杀气腾腾，看着就不太好惹。
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渡属于孤臣，他身后没有复杂的世家牵绊，也没有进入谁的阵营，他仅仅是皇帝的一把利刃，对此人感兴趣后，萧天洛也让大小姐去查了查这人的底。
“这位沈大人其实是寒门子弟，他原本也只是沈家旁枝的孩子，沈家早就落没，朝堂上没有什么沈家的人了，后代平庸，也只有这个从旁枝抱来的孩子出人头地。”
“但他又没有成家，不愿意联姻，沈家也就这样，不过这样做倒是让陛下极为满意。”
“现在的沈渡陛下用得极好，若是他冷不丁地要找一个世家女成亲，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这位活阎罗也被不少世家嫌弃，觉得他煞气太重，不吉利。”
萧天洛说起来忍不住笑：“所以说沈大人出身不好倒不算假的，他也是吃过苦头的人，在被宗家收养以前，他的确是有过食不果腹的日子。”
柳叶笑不出来了，果然是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人前风光，但私下和从前呢？
柳絮这才记起一些细节，沈大人当时被撞破后似乎又羞又恼，走的时候也格外急切，欸。
“看来沈大人走到今日也不容易。”柳絮叹息道：“听沈大人说审讯姬月娘的进度不佳。”
萧天洛扬了扬眉，突然感觉抓到了什么，他大理寺卿为何要与侯府的丫鬟提到公事？
这怎么听着都觉得古怪吧？
不止萧天洛，祝久儿身为女人更是敏锐得多，她挑挑眉道：“沈大人这是忙昏头了吧。”
柳絮此时才觉得不太妥当：“大概真是苦恼，所以才向我们透露公事，毕竟此事与我们侯府也有关系，大小姐，奴婢今日也不妥当，往后见了沈大人必定会更谨慎。”
此时此刻，一些从前忽视的细节突然涌上心头，萧天洛和祝久儿对视一眼，均是讶异，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