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皇子。”君灏重复了一遍这个身份。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像一块冰砸在拓跋野心口,让他心底莫名一寒。
就在这时,慕卿动了。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只锁定在拓跋野身上,身形快而稳。
旁侧侍卫只觉臂弯一空,佩剑已被她抽出。
她握着那柄对于女子而言略显沉重的长剑,步履无声地走到瘫软在地的拓跋野面前。
下一刻,她手起剑落!
“噗!”剑尖精准地刺入他完好的肩胛,同时避开了要害,却深入骨缝,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啊——”
“我们又不知道你是谁?”慕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说你是皇子你就是吗?”
手腕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带出一溜血花,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再次刺入他未受伤的大腿!
“呃啊——!”拓跋野的惨叫声凄厉得不似人声。
“这个军营中有谁知道?”第三剑,稳准狠地刺入他最初受伤的肩胛附近,加深了那道创伤。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拓跋野痛得浑身痉挛,惨嚎连连,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华贵的衣袍。
先前那点作为皇子的优越感和侥幸心理被彻底碾碎。
现在面对慕卿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猎食者的恐惧。
慕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冰冷,字字诛心:“我们说你是被北狄刺客杀死的,又有谁能奈我何?”
“更何况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子,死便死了,谁会在乎?”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比最锋利的刀刃更让人胆寒。
话音未落,她握着剑柄的手腕极其缓慢而残忍地转动,插入拓跋野大腿的剑刃随之在血肉里拧转了一圈。
“啊啊啊啊——!!”更加凄厉的、几乎撕裂喉咙的嚎叫爆发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教场都回荡着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所有旁观的将士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无声的震撼。
拓跋野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抽搐,对慕卿的恐惧已经深深刻入灵魂。
慕卿的声音依旧平稳冰冷,下达着最终的判决:“放心,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你还要留着命,慢慢偿还。”
“你说对了一点,我们确实不会杀你,但是,你会生不如死。”
说完,她像是丢弃什么令人厌恶的秽物一般,将染血的长剑随手掷于地上。
金属与冰冷地面碰撞发出“哐当”的脆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整个校场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所有将士都被这狠辣果决、却又冷静得近乎残酷的一幕深深震慑。
看向慕卿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惊惧、敬畏,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快意。
君灏拿出一块手帕,是慕卿之前给他擦汗用的,拉起慕卿的手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下次不要亲自动手。”声音低沉。
慕卿乖乖地让他摖,“好。”
君灏缓缓将目光从那个血肉模糊、不断呻吟的躯体上移开。
扫过全场每一张悲愤、压抑而又渴望复仇的面孔。
他的脸色看似平静无波,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无人能窥见的、足以焚毁一切的血色暗潮。
“押入水牢,严密看守。”他开口,声音依旧是他一贯的清冷平稳。
但每个字都带着铁石般的重量,不容置疑。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因仇恨而紧绷的脸。
最后定格在那象征耻辱与血债的狼头图腾上,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说道:
“他的命,属于黑风谷的两万英灵。”
没有声嘶力竭的怒吼,没有冲动的刀剑相加。
但这平静话语下蕴含的冰冷意志,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那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复仇宣言,是来自地狱的契约。
“是!将军!”震天的回应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喷发。
轰然响彻校场,带着血泪交织后的爆发与绝对的信服。
慕卿默默走到君灏身边,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站着,与他并肩,用她独有的方式给予他无声的支撑与安慰。
君灏侧头看她,冰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
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也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半分。
晚上回到府中,景轩和景然两个孩子都有些蔫蔫的,失了往日的活泼,低着头不说话。
君母看两个孩子眼眶红红的,不由地担心,拉过他们轻声问道:“怎么呢,这是?”
君灏面色如常,代为回答,语气轻松:“就是回来时遇到两个刺客,受了点惊吓,已经无碍了。”
景然也努力振作精神,附和道,试图让祖母宽心:“嗯,小叔小婶可厉害了,一下子就把坏人打跑了。”
“怎么样?没受伤吧?”君母闻言,担忧地看向几人。
慕卿上前挽住君母的手臂,语气柔缓:“大家都没事,伯母不用担心,贼人已经被拿下处置了。”
众人心照不宣,选择了隐瞒血腥的真相,不愿让早已承受了太多丧亲之痛的君母再添心伤。
夜间,府内一片安宁。
慕卿来到君灏房前,刚抬起手,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卿卿。”君灏似乎早知道她会来。
身上已经换下了白日里穿的便服,眉宇间带着一丝卸下外人面前冷静面具后的疲惫。
慕卿没有多言,直接上前一步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紧实的腰身。
君灏微微一怔,随即用力将人搂住,由于惯性稍稍后退了半步才站稳。
“想陪着你。”慕卿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清晰的心疼。
“卿卿。”君灏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又像是被细微的电流击中,酥酥麻麻。
瞬间驱散了不少盘踞心头的阴霾与暴戾。
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两人紧密相拥,仿佛要从彼此身上汲取继续前行的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君灏才依依不舍地稍稍放开她。